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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跑到翊坤宫,朱常溆都顾不上请安,开口就问:“洵儿的信呢?在哪儿?取来我看看!”

郑梦境扬了扬自己手中的信,笑着递给了儿子。

朱常溆拿了信立刻如饥似渴地看起来,越看鼻子越酸。

“好好儿的,怎么哭了?”郑梦境被他的眼泪给吓到,那信自己也看过许多回,上面并没有写什么特别催人泪下的东西啊,“我都没哭呢,你又是哭的什么。”

朱常溆吸了吸鼻子,“洵儿一定是在外头过得很不好。”

郑梦境忙道:“此话怎说?”一定是自己收到洵儿的信,太过兴奋,所以才没发现其中的破绽来。

朱常溆哽咽了一会儿,等平静下来后便道:“洵儿的性子母后不是不知道。若是真过得不错,哪里会不同我们说?便是这般一字不提,才最是叫人揪心。”他望着朱轩姝,“若是有法子,洵儿断不会拆了皇姐给他缝制的衣裳。你不知道,那夜接了衣裳后,洵儿别提多高兴了,穿在身上都舍不得脱下来,便是躺着了还一遍遍地摸着。”

殿内一片寂静。

郑梦境幽幽一叹,“那有什么法子,这路,是他自己选的。没人能替他走完。”

朱常溆手劲加大,将信纸的边缘给捏皱了。

不是的,这条路并非是洵儿自己选的。他也是那个推波助澜之人。若是有错,也有自己的一份。

晚上朱翊钧过来用膳的时候,觉得大家都特别安静。虽说食不言寝不语,可这样抑郁的气氛,实在令人奇怪。“这是怎么了?”他看了一圈,“怎么一个个都不高兴的模样?”

郑梦境强打起精神来,“今日我嫂嫂入宫来,送了洵儿的信。”

这下朱翊钧连饭都顾不上吃了,“信在哪儿?快拿来给朕瞧瞧。”见宫人去取信,还埋怨郑梦境,“小梦也是,都不同朕说一声。”

郑梦境只说了句,“奴家忘了。”就埋头吃饭,再不想多说一句话。

朱翊钧将信前前后看了几遍,叹道:“洵儿在外头历练倒是有好处,看起来长大了不少。”他望着放下了筷子的郑梦境,“信中的用词看得出来斟酌了许久,总算是改了他过去的鲁莽性子。”

郑梦境懒懒地应了一声,徒留朱翊钧一个人在那儿兴奋,“回头朕得找人去查一查,这信是从何处送来的。好知道洵儿现今身在何方。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朕这个做父亲的又何尝不是。”

朱常溆往嘴里扒了最后一口饭,目光灼灼地盯着父亲手里的那封信。

一定要加快动作了。

第109章

过了太子的册封礼,赵志皋觉得自己的身子实在是无法再继续立于朝堂之上,便向朱翊钧提交了辞呈。

朱翊钧犹豫了一下,倒是允了,却为赵志皋保留了他的次辅之职。现在内阁的几个大学士挺稳定的,朱翊钧对现状很是满足。可人实在老病,也不能拖着不让人休息。

此举于赵志皋这个心软的老实人而言,倒是真正的天赐皇恩。离京的马车上还感激涕零地朝着宫里回望,嘴里不断同家人说当今圣上有多好多好,更狠狠鞭策了自己的儿子好生参加来年的科举,争取有朝一日能入朝将满身学问货与帝王之家。

赵志皋一走,朱翊钧就琢磨着是不是该动一动内廷。陈矩近来像鹌鹑一样老实,人是好,但他觉着不是个做事的料,不过果断。比起陈矩,他更欣赏田义,凡事都能摸透了自己的心思,还不等自己张嘴说话,底下的事就都给办妥当了。

陈矩倒是早就看出了天子对自己的不满,所以一直隐忍不发。这几日见朱翊钧好似对自己越发不满,便筹划着是不是早早地给退了。他在掌印这位置上倒是没怎么拿人钱财,不过底下的孝敬还是少不了的。此时退了,也是好过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