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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为太监,史宾这么干了。可就得叫人说上一句“相煎何太急”了。

朱轩姝的心里还好受些,觉得自己当时熬夜给朱常洵缝制了夹有银票的衣裳真是派上大用了。起初本是想着让朱常洵拿了钱去何处捐个官什么的,现在看来却是能救自己弟弟一条命。

郑国泰还在京里的时候同他们提过宫外多少银子能买多少米粮。朱轩姝现下算算自己零零碎碎夹进去的银票也有几百两了,能够让朱常洵吃上好几年的。

郑梦境只得了这么一句话,再往后就不想说了。她在心里反复呷摸着林海萍说的话。倒是朱常溆问得很仔细,将林海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头了。

林海萍还是有所保留的,诸如她在漳州亲眼所见有锦衣卫中饱私囊,也并不说出来。为官之道她是不清楚,但做人是怎么个做法,她还是知道的。

郑梦境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了眼一脸满足的朱常溆,心知该放林海萍回去了。“有劳史公公了。”

史宾起身弓着腰行礼,领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林海萍退出殿外。

殿中静默,谁都没说话。对于他们这些被拘在深宫之中的人而言,林海萍说的一切听起来都好似天方夜谭。却又不得不去相信,这就是如今的事实。

王喜姐沉默了半晌,才道:“怪不得先前播州之乱刚起的时候,大明朝的军士根本就无还手之力。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克扣饷银。”这日子,换做是自己,都不想过下去了。

郑梦境没搭话,默默起身借口身子不舒坦先领着几个孩子回宫去了。

王喜姐点了点头,倒头歪在榻上。今日应酬了许久,她已是有些撑不住了。朱轩 听了这么多自己从未接触过的事,也顾不上再去想朱常溆是不是有逾矩之行,只顾着自己慢慢消化。

要是驸马知道了这等事,会是怎么想呢?

朱轩 心里默默记着,等下回徐光启入宫来看自己的时候,一定得把今日林海萍说的话悉数告诉他,听听他的看法是什么。

回宫的肩舆上,郑梦境一直反复想着。自己真的没有丝毫还手之力去对抗吗?刚重生那会儿的劲头去哪里了?中止文忠公家的清算,阻挠了本该发生的万历怠政,甚至就连与己身毫无相干的朝鲜之战都改变了。

为什么她不能再往前跨一步呢?

郑梦境将低垂的头重新高高昂起,眼中的目光不再充满颓丧和悲意。她绝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过上吃不饱饭的日子。玉牒除名前,他是自己儿子,除名后依然是。自己绝不会因为洵儿离宫就此撒手不管。

王喜姐先前说的那番话又回荡在郑梦境的耳边。她为后,溆儿为国本。他们乃是母子,愿意同心同力去改变。

时隔多日,笑容又重新回到了郑梦境的脸上。没错,她的确不懂政事。不懂事情交由旁人去做不就行了吗?她只要将自己能做好的事做到极致,便是足够了。

回到殿中,郑梦境让几个孩子先去洗漱歇息,自己在榻上歪了一会儿。醒来后,虽觉得身体还不算大安,却也有劲了。她唤来都人们,“替我洗漱更衣,我上二皇子那儿去瞧瞧。”

吴赞女默不作声地走过来替她束发,两只眼睛一直留心着镜中郑梦境的表情。见皇贵妃终于是开了颜,心便松了。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她的性子又跳脱,往日娘娘愿容着,现下可不一定,若是叫娘娘皱了眉,怕是得从翊坤宫给赶出去了。

现在可好了,总算能笑出来了。

郑梦境也从镜中看到了吴赞女的小心思,“这几日都辛苦你们了。回头让带金取了钥匙去库房拿赏银吧,凡是尽心服侍的,统领赏钱去。”

“谢娘娘!”吴赞女应得特别响,梳起头来也越发仔细。

郑梦境叫都人搀着自己去朱常溆的屋子。屋门大开着,守门的太监见皇贵妃过来,正要跪下,却见皇贵妃让自己噤声不语。他便小心转过身,让开道来叫人好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