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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宫人都崩不住地笑出了声。

朱常治捂着脸,欲哭无泪地跑了出去。他今晚一定要把《三国演义》再给看一遍,边看边吃点心!

哼!气死你们!

笑闹够了,郑梦境就让都人将碗筷给收拾了,把几个孩子赶去睡觉,自己同朱翊钧牵着手在院子里遛弯消食。

朱翊钧拿自己没想好的事儿问道:“小梦你觉着,朕明日是穿那件赭黄色衮服好,还是明黄色圆领袍子好?大红织金的那件直身似乎也不错。”

郑梦境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噗嗤”一下笑出声。“陛下这样担忧,哪里像是要见皇叔,明明就是新郎官要见新娘,对着喜服挑花了眼。”

朱翊钧面色有些红,幸而是夜里,没亮到看得见。他嘟囔着,“哪里有像小梦说的这般。朕不过是担心,会给皇叔留下坏印象 到底是长辈。”

郑梦境假装拈了酸,斜睨着他,“也不见陛下对我这么上心的。”笑够了,她就给朱翊钧出主意,“要不就穿那件四团龙常服,蓝色云肩通袖的。奴家觉着吧,都是自家人,穿着太过正式,反倒让皇叔拘束了。”

“对对,还是常服好,显得亲近。”朱翊钧当下就让陈矩趁着还没落锁回去准备。“到底是小梦有主意。”

郑梦境笑眯眯地牵着他往回走,“哪里是奴家有主意,分明就是陛下做了局中人,瞧不见罢了。奴家呀,这是讨了个巧。”

回到殿中后,两人各自洗漱,换了干净衣衫躺在床上。郑梦境还不想睡,翻个身,用手撑起脑袋,“陛下就不打算重新修缮了乾清宫同坤宁宫?老这么在启祥宫住着,也不是个法子啊。奴家见娘娘都搬去咸福宫了。”

“哪里有钱。”朱翊钧叹道,将手枕在脑后,“播州最近一段时候不安稳,朕瞧着啊,迟早是要打的,也就这一两年的功夫。都是 拜那贼子惹的祸,他一乱,旁的土吏也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郑梦境放下手,将头靠在朱翊钧的胸口,心跳声清晰无比,沉稳而有力。

都人将帐子放下,在里殿留了一盏烛灯,退到里殿门口去。

朱翊钧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沉重。“北境的女真人又起了新乱子。你还不知道,努|尔哈赤已经扫平了女真族,将其统一了。朕看他其心不小,日后恐还会与蒙古人联手。不过在那之前,他定会派人入京一趟,用纳贡来安大明朝的心。”

郑梦境没说话,只觉得朱翊钧的心跳陡然加快。

“其实不过是面上的安抚罢了,大家心里都清楚。可有什么法子呢,虽知其日后必会危及边境,大明朝也不能因这猜测而出战。只能等。”朱翊钧有些苦涩,“可这一等,就将先手给丢了。”

大明朝乃□□上国,以仁孝治国,岂能轻易便动武。

旋即他苦笑一声,“不过现在便是打,大明朝与女真鹿死谁手还说不好。满蒙从来彪悍,中原男子有所不及啊。偏能派上大用的火器不叫人看重。”

“陛下,莫再想了。”郑梦境劝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兴许这事儿以后就会迎刃而解呢?”她想起自己的奇遇来,天马行空地道,“指不定努|尔哈赤突然暴毙呢?陛下也说了满蒙彪悍,他们兄弟间说不好就各怀心思,并不是一条心的。”

早前需同心协力一起剑指外人,等平定了一切后,大家就会想着如何分权。

朱翊钧揉了揉她的头发,“瞎想什么呢,睡吧。”他说着合上了眼,心里却给辽东李氏记了一笔。

努|尔哈赤能一平女真,李成梁可谓是功不可没啊。

朱翊钧已经不像当年那样青涩稚嫩,一味听取阁臣和舆论的意见。有了十几年的磨砺之后,他的眼界已然比过去开阔了许多。李成梁在朝中所依附的对象,不过是几个有交情的老阁臣,等申时行、王锡爵一退,当年杀良民冒功的事就被人给顶了出来。

要不是朝中无良将,朱翊钧早就办了李家。可惜现在还不到时候,播州还没打,他还得将李家给稳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