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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朝的屡次严禁白莲教传播,但因其教派明目繁复,教众众多,因而屡禁不止。凡是天家,尤其是藩王,都对其进而远之,生怕自己沾惹上了,就干净不了,叫天子给一锅端了。

李彩凤心里自然晓得这一层。但关起来的那个,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哪里就能说不管就不管。可她双目失明,看不了路,只能依靠宫人们领着。现下他们一个个都劝着自己,不见动作,她的心就凉了半截。

大势已去,风光不再。

李彩凤终于意识到自己亦非当年摄政辅佐朱翊钧时候的慈圣太后了。若再作什么妖,怕是连这个特别赐了的徽号都要给摘了。

不去,就不去吧。李彩凤苦笑地坐下。

田夫人见李太后终于安分下来,心里松了一口气。

“叫人去同陛下说一声儿,那个好歹是他的亲弟弟。”李彩凤慢慢磨着后槽牙,心里的不甘心跃然于脸上。

田夫人道:“娘娘且安心,奴家听乾清宫的人说了,好酒好菜伺候着呢。潞王殿下不过是叫给拘了起来,没薄待人。是陛下特特嘱咐的。”

李彩凤冷笑,“亏得他还算有良心。”心思飞快地转动起来,想着如何替朱翊 挡了这一次的难。

第75章

潞王刚叫朱翊钧给关了,京里京外就叫传遍了,个个都说得有鼻子有眼儿。不仅如此,传的话还一日变三变。早起还听是潞王在十七年就藩前和皇贵妃眉来眼去,现在叫天子给抓住了把柄,要严惩他们两个。到了晌午就成了潞王妃与潞王不睦,向宫里面告了一状,说潞王在藩地为非作歹,天子护不住,特地将人叫来京里关着,给卫辉府的百姓一个交代。

传着传着,不知怎的,就同白莲教扯上了。说是潞王和白莲教合谋,想要篡了自己哥哥的位。

“这是真事儿?”一个瞧着老实巴交的富户揣着手,满脸的不相信。

说话的人顿时变了脸,指着那人道:“我亲家的表舅是天牢伙房的伙计,他亲口说的,这还能做得了假?那天晚上,满京城不都到处是顺天府的人同锦衣卫?举着火把在那儿寻人。为的什么?就为了找白莲教的!我告诉你,人都叫给抓进天牢里呆着了,不知道上了多少刑。听说都不成人样了。”

富户心中惊愕,面上却不带出半分,打了个哈哈就转回家去。

“老头子,怎么样了?”一个穿金戴银的妇人过来从富户的手里接过他取下的帽子,“外头咋说的?可有谱了?”

富户叹了口气,心里惊疑未定。

妇人急得跺了脚,也顾不上将帽子放好,顺手就摆在边上的桌子。“你倒是说话呀!咱们闺女可还在卫辉府那头关着呢,指不定就是潞王听说了咱们家……所以才同天子告了状,现在这是使了计来害咱们呐!老头子,你总得拿出个法子来才是。”

“我这不是在想着吗!”富户敲了敲烟杆,眉头紧紧地皱着。他装了点烟叶,点了火,一口一口慢慢抽着。

这对夫妇正是潞王妃李氏的父母。从他俩父母那一代,就在私下信了白莲教。临了送了闺女去选秀,不妨一朝竟选中了,二人心头真又悲又喜。悲的是此后就见不得要跟着潞王远赴藩地的女儿了。喜的却是无生老母果真赐下恩惠,让他们家飞黄腾达。

随着独生女儿去了卫辉,夫妻俩去拜无生老母的次数就越发多了起来。与一同的信众言谈间,就带出几分来,最后传到了教主王森的耳中。

藩王之富裕,大明朝人尽皆知。何况潞王就藩时买空了整个京城的珠宝,王森就起了贪财的念头,指使李氏的父母从潞王府取些银钱出来供奉无生老母。李氏禁不住父母的说和,就开始源源不断地从府内偷取了珠宝首饰相赠。

不过这事儿后来叫潞王给戳穿了,李氏被关,王森也就断了财路。不过他早就想到了这事必会暴露于人前,先前就让李氏的父母送了几个自己的心腹进潞王府去。那时候李氏还管事,塞几个人进去,不过一句话罢了。众人也没往白莲教身上去想,全当是王妃想要周济娘家,管事们也就听之任之,都没同潞王说一声儿。

现在却是惹了大祸。

潞王想要找几个不要钱的流民来做庄户是真,王森送过去的人想要拐几个孩子做些人牙子的买卖有些进账也是真。谁晓得无生老母没保佑住教众,亦或是打了个盹,没开眼,让人将皇子给绑了,捅了个大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