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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喜姐咽下心里的苦楚,强撑起笑脸来,对朱常洛道:“洛儿就先去屋子里好生休息吧,以后夜里再别看书看太晚了,伤身子的。”

朱常洛笑着应了,背过身又丝帕擦了擦鼻涕,回屋去了。

王喜姐等他的身影离开视线,就冷道:“去,把当日伺候大殿下的几个奴才找来,给本宫狠狠地打!”她凤眼一飞,“本宫倒要看看,日后还有谁能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服侍殿下不尽心的。”

坤宁宫中,宫人们噤若寒蝉。

朱轩 轻轻走到母亲身边,手一下下地轻拍着背,替她顺着气,“母后,不值当生这么大的气。”

女儿的温言安慰,令先前一直强撑着的王喜姐一下子哭了出来,“我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呀!你皇弟那个性子,怎么教都不开窍。现在你父皇又……我、我真是恨不得没生了他才好!白白多操了这么多心。”

朱轩 微微皱眉,旋即松开了眉头,“母后说的什么话, 儿还记得,皇弟刚出生那会儿,母后多高兴呀。 儿心里也替母后高兴,终于能挺直了腰板。父皇下了册封太子的旨意时,母后喜极而泣,还记得不记得?皇弟现在才几岁呀?还小着呢,咱们呐,且把目光放长远些,看着以后。”

王喜姐擦着泪,“你也别哄我了,你看看他,自打开始跟着他父皇听日讲听经筵,日日跟着那么多的大儒学着,他成什么样了?有点长进没有?”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崩了,“就是那么一丁点也好啊!我也能有个盼头。可你瞧瞧他,连‘何不食肉糜’这等话都能说出来,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

王喜姐觉得自己要崩溃了,一想起当日慈庆宫的内监来回报,她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好似又回来了,“他还高兴,还得意,还觉得自己没错!真真是里子面子全给丢尽了!现在全天下都知道大明朝未来的太子是个什么样儿的了。”

朱轩 死咬着唇,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母亲。当日这事儿一下子就传遍了,自己的外祖母永年伯夫人第二日就进宫抱着皇弟哭。皇太子册封典礼后,走路都带风的永年伯府,一下子就成了人人取笑的对象,恨不得足不出户。就是参加个宴席,也叫人奚落得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院中棍棒击打皮肉的声音响起,和着受刑内监的呜咽声。

王喜姐听了犹不解气,“给本宫打!狠狠地打!打死算完!”

棍棒打下去的速度快了起来,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直到那几个内监被打得断了气,屁股开了花,还是没有停。

朱轩 不忍看院中的狼藉,扶着伤心不已的母亲回了内殿。

皇后一离开,执刑的内监就停了下来。他们熟练地收拾着院中的尸体,差人去将送丧太监叫来,把人给领走。

送丧太监过来,将尸体用草席包了,飞快地离开。路上,他们正好同前往翊坤宫送信的史宾遇着。

史宾匆匆扫了眼,心里就有数,这是从坤宁宫出来的。

随着皇太子出阁后,皇后的脾性越发大了起来。

他低着头,拐了个弯,就见到不远处翊坤宫的宫墙。越靠近,他的步子就越慢,也越沉重。手里的那封信叫他死死念着,边上都皱了。

如果可以的话,史宾希望这封信永远都不要送到郑梦境的手里。

守门的小太监远远就瞧见史宾往这处来,他忙走进去,跟正殿门口立着的宫嫱说了一声,又赶紧回了宫门口。

都人一见史宾进来,就朗声道:“乾清宫史公公来了。”

郑梦境放下手里的书,“让他进来吧。”

史宾走进来,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将手里的信高举过头。

郑梦境奇怪地看着他,从刘带金的手里接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