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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梦境抿着嘴,生生把笑给憋住。不知道武清伯府听到这个消息后,会不会又哭天喊地地跑来宫里找李太后。

都不用等,武清伯夫人得了消息之后的下午就马上冲进宫来。她照旧还是老套路,还没见着人,就先嚎起来。

“娘娘,娘娘啊!您这次可千万得给我们做主才是。”武清伯夫人这次是真哭出来了。她一直以为仗着有慈圣太后,靠着当皇帝的外甥,武清伯府怎么……都不会叫人欺负了去吧?往常确有言官上疏弹劾,可弹劾归弹劾,耍嘴皮子谁不会呀。只要朱翊钧不发话,谁也不敢真动武清伯府一根汗毛。

谁晓得,第一个欺负到他们头上来的,偏生就是就是他们的天子外甥。

多好的一块地啊,一大片连着的良田,都是顶顶好的,武清伯府每年靠着那块地的租息就有小一万两。当年老武清伯,就是慈圣太后的爹,看上了那块地之后,不知往宫里跑了多少趟,硬生生把那块本是皇庄的地给抢到自己家。

现在,一万两说没就没了。

武清伯夫妇在收到旨意的时候,差点没把眼睛给哭瞎了。白花花的银子哟!就要这么没了。事情绝不能这么了了,一定要入宫去,让慈圣太后娘娘阻止陛下这种剥削自家亲戚的无耻之行。

他们倒还没那么厚脸皮,心里究竟是发虚的。那块地原就是皇家的,按说人收回去也就收回去了,他们多不了什么嘴。可想象银子……心就疼得像死了儿子一样。

“行了!嚎够了没有?嚎够了就给我把嘴闭上!”李太后不耐烦地道,“又出什么事了?”

武清伯夫人拿着丝帕擦了擦眼泪,“陛下他……”

李太后打断了她的话,“如果是为了陛下收回良田一事,你就不必说了。”

武清伯夫人顿住了动作,不可置信地望着李太后,“娘娘……”

“此事哀家也是同意的,陛下此举并无逾矩之处。”李太后冷冷地朝武清伯夫人看了一眼,“从爹拿去那块地之后,到现在差不多十年了吧?十万两银子还不够填饱你们的肚子?心别太贪了,莫要忘了那块地原就是皇庄的。如今收回了也是应有之理。”

武清伯夫人当下就跳了起来,“娘娘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李家好了,难道娘娘脸上无光吗?陛下这是、这是,这是与民争利!”

“哦?与民争利?”李太后气极反笑,“好个与民争利。你们身受伯爵之位,早已非普通百姓。何来的与民争利一说?再者,爵位本非世袭,陛下已是额外开恩,许了兄长世袭,你们还要如何?!”

“为了这点蝇头小利,难道真要把我气死不成?!”李太后说到怒处,竟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恨铁不成钢地道,“你们瞧瞧人家,中宫一听要办建授医学馆,不仅自己捐了几千两,还让娘家永年伯府也给拿了一笔银子出来。还有皇贵妃,此事本就是她提议的,不仅自己和娘家都出了钱,还在老家大兴找人去帮忙,不仅出钱还出人。再看看你们!”

李太后气得直哆嗦,“真真是要气死哀家啊你们!”她虽然双目已近失明,但眼神依然凌厉,“我告诉你们,就连陛下都从私帑中拨了一笔钱出来,此事已成定局,你们别想着再从中获利。”

本来多好的机会啊,可以主动上疏将那块地附近的几个小田庄给让出来,拿其中的出息补贴学馆。不仅能在朱翊钧的心目中落个好印象,怕是就连寻常爱找武清伯府事的言官也会看在这件事上不再好意思计较,压下即将要弹劾的奏疏。

呵呵,他们倒好,不想着这些长远的东西,反倒仅顾着眼前利益。他们是朱翊钧的舅家,身上流的血有一部分都是一样。今日割了一点肉,明朝朱翊钧就立马会补偿给他们。他们怎么就看不到呢?

李太后翻了个白眼,手轻轻拍抚着胸脯平气,心里哀叹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兄嫂开窍。可听着武清伯夫人不断喘着粗气的声音,她就知道必是心里不服。

罢了,她也懒得再管!

虽然心里这么想,可念及过世的父亲,李彩凤还是软了几分,耐心劝说:“莫要想着这次吃了亏,哪次你们吃亏了之后陛下和哀家没补给你们的?就当是行了善事,讨个好名声吧。武清伯府的名声已经够坏的了!你还想不想我那侄女找个好人家给嫁了?这样的名声在,举凡你们想攀附哪家官员的孩子,都不会乐意的。”

想起自己尚未议婚的女儿,武清伯夫人踌躇了。她一直念着想把女儿嫁到内阁五位大学士某一位的家中,不拘哪个,也不拘嫡庶,只要是正妻就好。但无论自己怎么扩充女儿的嫁妆,如何把孩子吹成一朵花儿似的模样,人家就是不买账。连门都不让进,礼物也不肯收。真真是要将武清伯夫人给气死。

武清伯夫人一咬牙,“好!奴家就听娘娘一次,这次就……作罢。”

见人总算是想通了。李太后长出一口气,还好没蠢到那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