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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执意要过来,奴婢劝不住。”

朱常溆走过来,拉着朱翊钧的手,仰起小脸,“我要跟父皇母后一起睡。”

“好,一起睡。”朱翊钧把孩子抱起来,放在床上,“睡最里面,免得到时候跌下床。”

朱常溆往里面滚了滚,把枕头并排放好。他拉好被子,眼睛亮亮地望着朱翊钧。

郑梦境擦干了头发,穿着纱衣走过来,“今儿真是稀奇。”

朱常溆从未这么粘着他们。

一家三口在床上闹腾了会儿,朱常溆趴在朱翊钧的身上,瞪着小腿问:“父皇,我素日里吃穿用度都是怎么来的呀?”

朱翊钧点了点他的小鼻子,很高兴自己的儿子会提出这样涉及到民生的问题。“皇室用度,皆由万民贡纳税务得来的财物支撑。”

朱常溆歪着头,接着问:“税务是什么?”

朱翊钧见儿子有心问,也来了兴致,从床上坐起来,把他放在怀里,准备给他细细解答。

郑梦境倚在朱翊钧的身上,竖起耳朵也准备仔细听。

第43章

朱翊钧摊开朱常溆的小手,在他的手心写了个一个“税”字。

“溆儿可认识这个字?”

朱常溆头刚往下点了一半,瞬间觉得不对劲,赶紧摇摇头,小声道:“蒙学课本里没有这个字,孩儿不认得。”

朱翊钧笑着揉揉他的脑袋,“这是个税字。《说文》中提到:税,租也。《急就篇》中有注:敛财曰赋,敛谷曰税,田税曰租。税这个字呢,左边是个禾苗的禾,右边是一个兑现兑。”他又在儿子的掌心中慢慢地写了一遍税字,“现在可认得了?”

朱常溆点点头,在自己的掌心重新写了一遍,“父皇,我可写对了?”

朱翊钧目露喜悦之意,“没错。”又继续为儿子分解,“税既由禾,便是以田租为重。百姓耕种一年,缴纳一定的麦米,或将麦米折银,上交到官府。这交的便是田租。”

“大明朝除了田租外,还有各式的税课,如盐课、茶税、酒税、矿税、商税等等。”朱翊钧摸了摸求知若渴的朱常溆,“再往下分的,可就细致多了,待你长大了,父皇再说与你听。”

“溆儿当知,尔吃穿用度皆为百姓辛苦缴纳的税赋而来,日后可万万莫要浪费,务必要节俭。”

朱常溆缠着父亲不让他睡,“那国库和私帑,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每年税赋缴纳每地会因情况不一。譬如某地今年遭灾,那田租便收不上来,父皇呢,就会下旨免租。这样一来,此地的税赋就会比往年少。税赋从地方运至朝廷,这便是进了国库,受军队开支,官员薪俸,赈灾修路之用。若今年的税赋好一些,岁租之外有多的,那多的这一份就会放进私帑。”

郑梦境在一旁“吃吃”地笑,“私帑就是你父皇自己的小金库,举凡宫室修缮,建造别苑等等,都都是要从私帑中拨出来的。”

朱翊钧揉了两把她的头发,惹来一句娇嗔,“头发都叫陛下弄乱了。”趁着郑梦境理顺青丝,他对朱常溆正色道,“溆儿要记得,天子断不能将国库作私帑用。国库之中的银钱麦米,当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朱常溆点点头,又问道:“那赋税是如何定的呢?”他掰着手指算数,“若一户人家有田五亩,当缴纳多少田租?又有商税盐税,如何取的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