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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百户恍然大悟地“啊 ”了一声,感激涕零道:“多谢公公解惑。”

“没事儿了?那就下去吧,夜里头还得守着呢。”吕安嘟囔着,“也不知道京里的人什么时候来。”

吕安这话才说了没多久,不过五日后,京中一行便到了江陵。丘 来的这么快,是大家所没想到的。这样更让张敬修感到担忧,来者不善。

丘 站在张家门前,冷冷一笑,对郝如松道:“做得好。”他觑了一眼张诚,心里暗暗咬牙,竟又叫内廷的人占了上风,“开门吧。”

禁闭许久的张家大门被缓缓打开,丘 撩袍登上台阶,在院中站定。

“所有人,统统羁押收监!不许拘在一处,以防串供。”他看着挣扎不休的张敬修,嘴角微微勾起,转身离开。

张文忠公的嫡长子?便先拿你开刀。

第23章

张敬修自出生起就没受过什么苦。彼时他的父亲张居正虽非首辅,张家却本就是个殷实人家。而后,随着张居正的步步高升,张家也过得越来越好。可以说张敬修一直都是个公子哥儿,为官时,眼见着疾苦与自己亲历那是两回事。

如今张敬修被绑在木柱上,身上各处都是烙铁烫过的血疤,没有经过治疗的伤处已是出脓溃烂,更严重的地方甚至开始生出了蛆虫。酷暑的炎日之下,难闻的臭味越发四散开来,丘 甚至不愿将审讯的案桌近前,而是摆在了廊下凉爽的地方。

张敬修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还强撑着,究竟靠的是多年来父亲的严苛教诲,还是自己一身的文人傲骨。昏昏沉沉间,他听到丘 又一次问他,“其余钱财究竟被藏于何处?还有多少被藏匿起来的?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烙铁在火盆中烧着,不时地发出“滋滋”的声响。张敬修绷紧了身体,本听不见的声音听清楚了,本昏沉的脑子也清醒了过来。锦衣卫的千户拿着火红的烙铁慢慢靠近,被烙铁靠近的那处皮肤开始不断地流出汗,咸浓的汗水滑下,所经的伤处再一次受到了重创。

张敬修终于低头了,低哑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见。“三十……万两。还有,三十万两。”眼中已经无泪可流,血水代替了眼泪,从眼角沁了出来。张家哪里还有钱呢?这三十万两,不过是张敬修崩溃之下的谎言。

一旁督管的张诚笑了,昨日他已收到宫里徒弟寄来的密信,掌印太监张宏这几日就会因绝食而亡。等料理妥当了张家的事,回京之后,掌印之位于他犹如囊中取物。

同样正在受刑的张嗣修听清了兄长的话,他不可置信地喊道:“大兄!”你、你怎可?

丘 满意地摸着胡子,让人将张敬修从柱子上放下来,抬回到住处。

弟弟们受刑的呼声越来越远,张敬修脸上的血泪糊住了视线。他已经没有勇气再看了。

这日夜里,丘 正欲睡下,却听外头大呼小叫。他随手披了件外衣开门出来,却有一个小吏上前,“大人,张敬修他……自缢了。”双手奉上张敬修留下的《绝命书》。

丘 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地一声。

大祸将至。

虽然丘 严令不许将张敬修的死讯外传,但郑家父子还是知道了,是从欲投井自缢,追随兄长而去的张懋修口中得知的。

郑承宪在锢家之后从张家出来,就即刻写了信回京。他未曾料到此次的清算会这般残酷。如今再写信回京,却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了。

自己怕是,只能坐看张家覆灭,而束手无策。

翊坤宫中的郑梦境摸着皇历上的日子,算算日子,江陵的公文应快到了。不知道父兄在江陵,可有帮上忙。

殿里静悄悄的,就连朱轩姝都睁着眼不发出声音,仿佛是感受到了这股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