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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淑蓉默默穿衣服,不再说话,脸上未干的泪痕丝毫没能引起朱翊钧的丝毫同情。

“滚,别再出现在朕面前。”朱翊钧气得青筋直跳,“现在,马上!滚!”

王淑蓉抱着还没穿上的衣服,立刻从里头退出来。外面一直等着的宫女忙支起步幛,替她穿衣。为了能再次怀上,她将枕头垫在腰下一晚上,此时走路也分外小心。她回到车上,心里无比得意。纵再厌恶自己又如何?还不是喝了被自己下了药的茶。

这次一定要再争气一回。王淑蓉摸着自己的肚子,畅想着日后郑梦境看到自己双儿绕膝时的嫉恨模样。

朱翊钧泡在浴桶里,不耐烦地问:“昨夜谁放恭妃进来的,去领三十大板。”

正服侍朱翊钧沐浴的张诚面色一白,自退出去领罚。

史宾上前,接过了张诚的手巾,替朱翊钧擦背。

朱翊钧突然发问:“你和德妃……是怎么认识的?”

史宾仔细地擦拭着朱翊钧的身体,“德妃娘娘曾救过奴才,那时奴才是都知监里负责警跸的小太监。”

提起郑梦境,朱翊钧的心也温暖了起来。“小梦就是这样,看着泼辣,却实是个善心人。”转念又想起那日郑梦境对史宾的那一笑,情绪又低落了下去。可他又觉得实在无法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口,难道自己堂堂帝王,还比不过一个小太监在郑梦境心里的地位?

还纠结着,就听史宾说道:“奴才是阉人,怎会与德妃娘娘有男女之情。只是当日一面之缘结下的缘分。”他展开一旁干净的里衣,替朱翊钧穿上,“奴才如今虽在司礼监当差,可娘娘从未问过奴才任何朝堂之事。”

朱翊钧有些咋舌,不由问出了口,“你怎知……”话说一半,就赶忙截住,觉得自己是不打自招。

史宾微微一笑,“奴才在宫里立足之根本,便是察言观色,知主子心中所思,为主子解忧。并无稀奇之处。”

朱翊钧觉得自己对这个并不谄媚的太监起了好感,他想了片刻,有些气虚地问他:“昨夜之事,内起居注必会记下,若德妃……你可代朕替她解忧?”

史宾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垂首道:“陛下,娘娘是个本分人。”

朱翊钧被他的话噎到。是啊,他的小梦是个本分人,心里虽然在意却从不会为难自己。

两厢一对比,王淑蓉就显得越发可恶起来。

朱翊钧想起自己被计算,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那个贱妇!朕迟早、迟早……”

史宾突然问:“陛下这么在意德妃娘娘吗?”

朱翊钧一怔,又听史宾接着道:“陛下临幸任何人,娘娘都无置喙之权,便是皇后娘娘也如此。这一点,陛下应该很清楚。”

朱翊钧自然很明白这点,他从来也是这么想的。身为大明朝的皇帝,他拥有一切生杀大权。也许……总有例外,但这例外从来不会在后宫。

朱翊钧有些迷茫,他对郑梦境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想见对方,在乎对方,害怕对方伤心难过……这,究竟是什么?

朱翊钧迫不及待地想找寻心中疑惑的解答,“史宾……”

史宾弓腰,淡淡道:“奴才不敢妄言。”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很快便消失了。

第1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