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外守候的内侍听得命,立即携三尺白绫迈入,李世民正对长孙无垢惊恐表情脸色万分阴冷:“你现在选择自行了断,朕会给长孙家留个全尸。”

李世民登基以来行事颇为沉稳严厉,相对战时桀骜,人已斯文些许。今日口出如此严厉责难,长孙无垢不由得心惊。

虽然明知李世民不喜欢自己,却至少在人前还和她维持内里家眷亲厚的模样,长孙无垢此时心中一片了然。李世民先前动手掌掴已经惊住她所有言语,再低头,她的嘴角滴落一滴血珠正落在金石砖面晕开。

长孙无垢面对自己面前荡悠悠白绫竭力让声音听上去非常平和:“皇上赐死臣妾,臣妾应当从命。只是皇上说臣妾谋害皇上子嗣,请举证落实臣妾罪名示众天下以平非议。臣妾自认执掌后宫三年不曾有过违任何宫规戒律的事,皇上需给臣妾留有清白颜面,给长孙氏留有朝堂余地,不能以此大不韪罪名赐死臣妾。”

闻听长孙氏如此滴水不露的言语,李世民目光不露痕迹的一瞥:“长孙氏,你事到如今还在推脱罪责。朕亲眼目睹元妃品食你所送糕饼而致使堕胎,莫非你是在暗指朕在撒谎?”

长孙无垢俯首在李世民足下声音低弱:“臣妾不敢胡乱猜疑,只是臣妾再妒忌元妃受宠也不敢当着皇上面下毒,更别说动手伤及皇上子嗣。皇上请想,臣妾朝外长有孙氏族一百七十余口亲眷,怎敢以此来搏他人性命?”

李世民回以长孙氏冷笑:“你们兄妹当初敢以军变威胁朕,如今倒不敢再做任何龌龊事了?”

长孙无垢听出李世民话中讥讽不禁缄默,许久方才悲慨道:“皇上疑臣妾心狠手毒加害元妃,臣妾自然无力辩解。臣妾也愿受皇上赐死。只是臣妾魂归阴府后,定会寻皇上子嗣托梦给皇上元妃,以证臣妾的自身清白。”

没料想长孙氏居然言语如此犀利,李世民沉声开口:“没想到你居然胆敢诅咒皇嗣。既然如此,朕也不必挽留了。”

他转身不再看长孙无垢,内侍见状立即将长孙无垢身后青丝掀起蒙住脸面,三尺白绫正套在她的白皙颈项,两边内侍将白绫陡然勒紧。

更能消几番风雨

长孙无忌接到守谨遣人宫外密报时正当午夜,午夜宫禁,闲杂人不可随便内里行走。

只是长孙无忌担忧妹子性命更是连通禀也顾不得,强逼魏征随自己硬闯立政殿,宫门守卫见他来势匆匆自然上前阻拦,不料阻拦未果反被他击伤数人。

直入立政殿,长孙无忌正看见妹妹正被皇上贴身的两名内侍勒紧颈上白绫,顿时惊得周身冷汗,他见状不禁咆哮道:“皇上手下留人!皇后娘娘乃是母仪天下一国之母,岂能皇上说缢死便缢死的?”

李世民凌厉的目光扫在长孙无忌惊惶失措的脸庞,沉声低问:“怎么,长孙尚书是在教朕怎么做皇帝吗?”

长孙无忌本是个铁打的汉子,见到自家妹子被勒得呼吸困难眼泪含在眼圈直转。只是关键时刻他怎敢与九五之尊嘴硬,听得李世民责问不得不直挺挺屈膝下跪,“皇上,皇后娘娘她管辖六宫三年有余,期间不曾有过半点闪失,恳请皇上看在臣和皇后娘娘的老父骸骨仍遗留在西征途中的份上,饶了皇后娘娘吧,臣给皇上叩首谢恩了!”

说罢长孙无忌以额触地怦怦撞击,不消片刻,金砖地面上已沾上一摊乌色血迹,黏稠不堪。

魏征入殿后并不同时双膝跪地,他只是无声观测李世民的神色,看罢皇上与长孙无忌对话神色魏征心中已有对策,只是悄然捋了捋下颌的胡须并不言语。

长孙无忌见李世民不肯就此罢休,又见不得妹子摇摇欲坠的受到白绫勒窒,他连连跪爬几步想伸手扯开长孙无垢颈项上捆绑的白绫。

李世民伫立一旁冷冷看着长孙无忌大不韪的动作,神色已濒临暴怒。

魏征察觉李世民即将动怒正欲上前为长孙无忌辩解,只见李世民此刻突然抬起手道:“既然长孙尚书兄妹情深,就陪长孙氏一同受刑吧,杖刑侍候!”

不消片刻长凳在殿外已经备好,长孙无忌被两边内侍脱了长袍,退了冠冕,拔去金簪,推推搡搡推至殿门外,长孙无垢见状带着颈上白绫青白了脸色抱住李世民双腿,不住苦苦哭求:“皇上,臣妾愿意就此服死,臣妾愿意就此服死,求皇上饶了臣妾兄长和族人,求皇上,求皇上!”

内侍按住长孙无忌身体俯在刑凳上,披发散乱的长孙无忌此时口中仍不住高呼乱叫:“皇上,且放过皇后娘娘吧!臣为皇上出生入死十余年,身上哪道伤疤不是为大唐拼来的,皇上就算不念及长孙家先祖追随太上皇的诸多辛苦,也想想臣的一片赤胆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