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蓉的脸上还挂着泪水。因为痛哭,美丽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鲜艳的红唇还有时断时续的哽咽声。这一切,丝毫没有让她手下留情,一道血丝从周天启的嘴角滑下。蓉蓉的眼里被泪水浸染的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蓉蓉!”周天启被打的有点懵,气急败坏的喊道。

蓉蓉扶着院中的小树,说道:“这巴掌是你欠我的。用来顶你的命,便宜你了!”

周天启这才恍然大悟,苦笑道:“我欠你的,岂是一条命就可以偿还的?”摸摸脸继续说,“你的性子还是这么烈。以前教主不让你想你娘,你便天天咒她。我欠你那么多,你只给我一巴掌,实在是太便宜了。”

蓉蓉打断他的叙旧,冷然道:“从我坠崖那时起,你我就恩断情绝。现在你又来找我做什么?!”

周天启抹掉脸上的血迹说道:“进屋谈不好吗?”那一刻,蓉蓉心里一沉,他有所图?脑子一下子变得清朗,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蓉蓉深吸一口气,心里挣扎着:早就死心了,不是吗?!疼,想起来就无边无际的疼,好像那里有个溃烂的大洞,轻轻一碰就疼的昏天黑地。然而,痛多了,也就无所谓了。即是旧情就交给过去吧,我又活过来了。还欠着很多人的人情,他们对我都不错。周天启呀,周天启,等不得了。也没有资格再等了!舍不得也要舍得,落在悬崖地下的人,已经不可能再去跳一次了!

当最初的纯真变成回忆,就意味着又有一段美丽变成死亡的标本。

阿启是,蓉蓉也是。

周天启倒了杯茶,递给蓉蓉道:“这是你最爱喝的龙井。我带了些,只是水不好了。将就着喝吧!听说你做了十七贝子的嫡福晋,开始我还不信。后来在街上看见你陪着十七爷逛街,我才信了。想不到世事变迁,竟然如此的出人意料。”

这件事情太过敏感,蓉蓉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沉默不语。周天启看着蓉蓉,现在的她除了一如既往的风流妩媚之态,还多了几分富贵神色。眉宇间还有他多年未见的小儿女娇态,就是这般爱娇的一嗔一怒,让当年的他差点就此沉沦。只是,为什么在消失多年后,它又出现了?难道那个胆小懦弱,体弱多病的蠢阿哥也有这个本事?

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起来,各自想着心事。

蓉蓉是存心躲避,看周天启眼光烁烁,还含了很多她熟悉的欲望。若是放在以前,她一定不会压制它们,可是此时,她只觉得疲倦,疲倦,再疲倦。

良久,周天启才说:“不过,我很好奇。当初剿灭天晤崖除了正派的力量,官府也有赞襄。不怕你知道,教主太过尊大,杭州知府很是不满。所以,尽管教主手眼通天,但是得罪了现管的老太爷,就给了别人很多方便!”蓉蓉依然沉默的看着手里的帕子,“你是天晤崖的人,怎么会变成十七阿哥的福晋?我很好奇,所以就打听了一下——”

说到这里,周天启下意识的打住。爱自己的女人成了别人的老婆并不值得骄傲,最重要的是,这么多年江湖上的磨练,他和蓉蓉都不再是懵懂少年。既然当初他可以不得不杀了她,焉知今日,蓉蓉不会为了别的生么杀了他?!

蓉蓉抬起头神色有些茫然:“那又怎样?”

周天启退后一步,道:“蓉蓉,别用这种表情看着我。雪媚女教你的,我很熟悉!”蓉蓉垂下眼睛,不再看他。只听周天启说道:“不怎么样,只是无意中打听到,十七阿哥的嫡福晋应该是阿灵阿大人的女儿。而你,不可能!”

蓉蓉身子一震,淡淡的说:“怎么不可以?被你打落悬崖,还不许别人救吗?”后面的话没有说,口气已经冷的象冰。

周天启道:“蓉蓉,别这样说。你知不知道,看着你掉下去之后,我差点疯了!跟着你就往下面跳,被四娘拉住。从天晤崖回来,我大病一场。后来,我也杀了云庄主,算是替你报仇。你还要我怎样?”

蓉蓉看着手帕,换成了素白的帕子。胤礼有心,专门找了绣了芙蓉花的给她做帕子。轻轻的抚摸着上面的纹路,胤礼生病时的日子沿着细细的丝线挤进脑子,亮堂堂的带着阳光的味道。头一次,蓉蓉开始鄙视自己的过去,讨厌那片绝望的透着腥臭味道的黑色。

周天启看蓉蓉不说话,以为被自己打动了,说道:“蓉蓉,我们能再见面也是天意。最近江南出了一个败类。我追踪她到了京城,就没了踪迹。却想不到遇见了你。三天前,你陪着十七爷去戏园子听戏,我在旁边见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蓉蓉,我现在的身份不同以往。在江南十六舵,除了铁家,我周天启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如果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留不住,不是让人笑话吗?你在这里很危险,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只要你听我的,三个月后,我们就会出现在江南的土地上,到时候我会风风光光的迎娶你,决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