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成――”又是一记清亮的嗓音。

连城直起身,并没有去看连惑,冷漠地向着宫楼走去,擦过连惑身边时,冷冷说了句:

“如你所愿!”

曹子风看到连惑的身子狠狠抖了一下,甚至忘了转身目送连城离开。

长长及地的披肩在身后寂寞的拖着,连城一人兀自走过列队的士兵和大臣,在踏上宫楼前扯下了手中葭南花的花瓣,向着天空撒去,花落在了冰冷的地上,花瓣仿佛碎了一般的揉裂。她身后的长发漫散,宛若涟漪荡漾开去,连城闭上眸子,一步步踏上台阶,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却再也找不出原先的纯美……

连惑缓缓转身,看着妹妹的背影眼神暗淡下来,他知道这次连城真的不愿意原谅他,他也没想到墨蛟在连城心里会有这么重的位置,登基的前一晚连城来到万澋山的冰湖坐了一夜,连惑不敢惊扰,就在山下等了一夜,原来妹妹真的大了,心也越来越远。连惑紧紧攥起掌心,那被压抑的爱和难以掌控的欲望同时烧灼着他的心。

山上的连城靠着湖畔的岩石喃喃自语,此时再也闻不到墨蛟身上海风的味道,以及感受到他沉默的温暖。她是爱哥哥,可是哥哥爱得只有权利,而她只不过是一颗棋子。还记得哥哥大婚那夜,云桑脸上的娇羞撕裂了连城的心,第一次看到哥哥对除她以外的女人微笑,连城知道自己在哥哥心中“惟一”的位置已经不复存在了。而到如今,哥哥仍就不明白自己,不是她不原谅,是失望,对哥哥,也对自己,深深的失望……

“墨蛟,听说,东隐海湾的荼蘼花,开了满地,可我……看不到了……”

连城疲惫地闭上眼睛,掩盖目光里惨淡的微笑。她有时真恨自己为何能看透这世事阴谋,如果能糊涂一点就不会如此心伤了。

“哥哥,你说过要给我最好的,而我想要的不过是琉璃盏里香火纠结绽放,山涧水边日月长相厮守罢了……”

登上宫楼,来到王座前,连城转身面向南阳苍生,然光阴在凡间纵横,将一切都刻上岁月的痕迹,看着脚下巍巍的宫城,回想曾经被时间肆意啃噬、风干的华丽,而自己也将淹没在南阳的历史中,然后弹指一挥,灰飞烟灭,无可遁逃……

连城缓缓伸出双手,掌心向天,平举至胸,脚下群臣皆跪。齐声高呼:

“恭祝我南阳新王登基,侯爷千岁,千千岁!”

南阳的街市依旧繁华。湖光倒影,水平如镜,杨柳青青,柳絮飞扬。仁德七年,十四岁的连城登基,封为南阳候,大赦南陆;天都皇帝体弱,三月卧榻不朝,其宗系旁支燕王视王位眈眈;西泽储君荒淫,广猎男色,太后赢氏因此气绝而薨;北里内乱渐止,诛玄滐王于闹市,太子登位,玄滐兵权授予其轻信以广慑北里;东隐候帅大军还师,至此勤于朝政,休养生息,东隐渐渐富庶,加之与南阳贸易频繁,逐兴胜于五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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