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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少年再次瞟过来的眼神中带着微微的差异,轻咳了一声,冲那衙役道:“那官爷,我是不是可以……”

那衙役头子皱了皱眉,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少年,手从我肩膀之上拿开,沉声叮嘱道:“暂且饶她一次,看管好她,别让她穿成这样出来,要是让…。走走走,回衙门。”

那衙役头子欲言又止,我看着他的神情,将眼眸眯了眯。少年弯着腰送走了那些人,而后一把拉过我将我扯出了人群。

这时,我看清楚身旁这位少年长得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身旁的男子长相并不出众,就像当初易容后的凤池一般,看见一次,转过身去就会忘记的那种人。可以说是毫无特点可言,也不太对,唔,他的眉格外的浓密了些。一身破旧的灰布袍,似是洗了进百次一般,近乎褪去了原有的颜色。看这样子就像是个文弱的书生模样。

就在我打量着他的时候,他亦打量着我,身旁的女子一身素白色的轻罗纱,飘逸似仙。朱唇皓齿,肤若凝脂,眼眸明媚如天上之星辰,眉宇间的桃花灼灼芳华。

长及腰间的发未有盘起,只用一根白色的发带在发尾扎束,他微愣,不禁哑然,觉得身旁的女子美的不食烟火,美的带着一股飘远的意味。感觉自己站在他的身侧便是一种对她的亵渎。

女子面容微冷,周身带有淡淡的哀伤。纤细的手中转动着一把小巧的白玉笛。

他不禁向后退了一步,松开了紧握着她的手。只见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极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拂袖转身离去了。

少年缓过神来,晃了晃脑袋,疾走了两步赶上了我,急急的问道:“姑娘哪里人?”少年见我未有应答,又问道:“那姑娘叫什么?”顿了顿似乎是觉得有些唐突,脸不禁红了红,改口道:“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夜雨。”我不耐烦的回应了他。

“啊…”他似乎是没有想到我会回答他,颇为惊讶的发出了一个单音节,半晌,口齿甚是不轻的换了我一声,“雨儿姑娘,你现在得换身衣服。”

我倪了他一眼,顿住了脚步,道:“为什么?”

他沉思了一会,似是在思索着要如何去表达,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始在自己宽大的衣袖中掏了掏,掏了一会,掏出了一叠泛黄的纸张,然后继续掏着。

我挑了挑眉,抱胸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的下一个又会掏出点什么来,再次伸出手的时候,竟发现是一支笔。手在纸张上拨动着,最后挑出来其中一张,面色微沉的读道:“天合三年,五月五日,冼夫人五十寿辰,女王陛下下令,禁丧,禁白。”

“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我抱胸笑看着他。

少年一愣,许是未想到我会由此应答,脸红了红。我见他说不出话来,遂,冷哼了一声,转了转手中的玉笛,分外轻挑的挑起了他的下巴。

眼眸瞬间转寒,朱唇微张道:“别再跟着我。”

向前走了两步,却见他依旧跟着我,见他此刻的神情,倒像是个走失了的孩童,低垂着头,分外可怜的模样。

心中微沉,蹙了蹙眉,当即顿住了脚步。他却是未曾注意到我,依旧垂着头朝前走着,在离我一步远的地方,被我反握着的玉笛抵在了他的胸口处。

见他猛地抬头看我,黑色的瞳孔之中现出一丝光亮来,那束光亮得刺目。

“说吧,你救下我,又跟着我到底想做什么?”我道。

柳穆峰,下镜国人士,因考试屡次落榜,家里再也负担不起他读书的费用,遂转了行,现如今是个靠写一些戏折子为生的人。

此人父母早亡,与常年卧病在床的祖母为生,老人一直想要孙儿在自己有生之年找个孙媳妇,再生个大胖小子,让她老人家也高兴高兴。谁知柳穆峰因为家境贫寒,又是个只会写戏折子的文弱书生,相貌又不出众。导致这下镜国的女子没有一个人愿意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