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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浅拿着那卷子东西却没翻看,只专心听黄掌柜说经过。

“我算着这该是景和三十三年前后的事,就让人到吴老六家前后几条街打听,可他住的那地方多是贩夫走卒,人来人往,搬家是常事,这一条线就断了。”

丹桂递了茶上来,黄掌柜正口渴,接过一饮而尽,接着道:“后来我一想,若真是人命案子,衙门里头必定有卷宗,我就去府衙,想找熟悉的师爷翻一翻当年的卷宗,谁知道从衙门里出来,签押房的书办头儿任大成就在衙门口等我了,凑过来问我要寻的是不是靖海王府下人打死人那件卷宗。”

李思浅听的心里猛跳。黄掌柜满脸笑容。

“我一听对得上,就细细问他,任大成说,当年靖海王府下人杀了人,是被人当场捉住的,当天审完问完画了押,已经定了案,谁知道后来有人出面关说,苦主也出面翻了供,说是人是自己碰死的,隔天就有人来抽卷宗,这案子是他爹经手的,就留了心眼,把原件带回了家,现抄了一份送出去,他爹死前把这事告诉了他,说是若是有大事急用银子,只管把这卷宗往钱家一送就能换银子,可他往钱家看了几回,嫌钱家太穷,只怕拿不出银子,这卷宗就一直裹在油纸里吊在他家房梁上了。”

“当真是官清似水,吏滑如油,这样的生财之路也能想到!”李思浅惊叹。

“这都是祖传的门道,我给了他两千两银子,拿到了那份卷宗。”黄掌柜指了指李思浅手里的那个油纸卷儿。

第180章各忙各的

李思浅忙打开卷宗,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转头看着黄掌柜愕然道:“怎么这关说之人是林府管事?怎么不是世子爷?”

“这案子是四月的事,五月里钱文宣脱籍出府,立刻就有了两大间铺子做生意,那两间铺子我也查了,从前是林府的产业,就是说,是王妃的陪嫁。”黄掌柜声音唏嘘,他是经老了事的人,一叶知秋,早就想到了这中间无数令人不忍想、不敢想的事。

四月里钱文宣杀人被林府管事出面关说救了,五月里钱文宣脱籍出府,从林王妃手里拿了至少两间铺子,七月里世子病重,八月莲生奔逃出京,去了南边军中,九月底,世子死了。

李思浅轻轻抽了口凉气,又抽了口凉气,突然觉得心里愤懑憋屈的难受,眼睛更是酸涩,她从前总觉得莲生是不是多疑了,现在才知道,也许,根本不是他多疑。

“姑娘打算怎么办?这事得告诉二爷。”送走黄掌柜,丹桂忧心忡忡。

“嗯。”好一会儿,李思浅才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现在就告诉莲生吗?

李思浅低头看着手里的卷宗,虽说钱文宣杀人被林王妃救下这事是确凿了,可难道因为这个就推断朱嬷嬷对世子不利?这也太武断了。

莲生那脾气,他不是没有心计诡计,而是……李思浅想着端木莲生那幅睥睨傲然的样子,他是不愿意把他的聪明才智用到府里这些婆子丫头身上,他大概觉得不值得,对这些下人,他就用最粗暴的方法,但有嫌疑就拉去挖矿!唉!

这事关着他大哥的死因,也许他肯用点心……可谁知道呢?还是等他回来探探话再说,朱嬷嬷和韩嬷嬷是先王妃身边旧人,若是因为自己一句话冤枉了,谁知道以后他会不会怨恨自己,他对他阿娘和大哥留下的东西可执着的很呢。

“把这个好好收起来,别让人看到。”天色不早,李思浅将卷宗递给丹桂,净了手,细细盘算起等会儿该怎么和莲生说。

端木莲生又回来的极晚,李思浅握着本,在炕上打磕睡。

“不是跟你说过,你只管去睡,别等我。”端木莲生一身寒气进来,从李思浅手里抽走书,话是抱怨的话,听起来却满满的都是喜悦,他喜欢屋里亮着暖暖的灯,喜欢一进屋就看到她窝在炕上睡眼迷离的在等他回来。

“嗯,本来想去睡的,可你不在,睡不着。”李思浅一身亵衣,打了呵欠嘀咕道。

“傻丫头,我不在你身边就睡不着了?那等明儿我去打仗,你可怎么办?”端木莲生捏着李思浅的鼻头,欣喜而满足,他非常享受被这个小丫头如此依赖。

“不是议和了么。”李思浅又打了个呵欠,“你怎么还这么忙啊?你都忙什么呢?”

“这个……”端木莲生起身将她抱进内屋,她这个问题可不好答,“忙大事,等我忙完这件大事。”

你就能安安心心做日子了。

“真的?那你得忙到什么时候?我也有件大事,很大的大事,想跟你商量商量,你什么时候有空?”李思浅吊在端木莲生脖子上,困意没了,目光清亮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