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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人,日子定下来了。”似乎是那官人家中仆佣的声音。

“哪一日?”官人的声音离得极近,似乎说的人就贴在棺材边上。

“正月十八。”

“日值月破,大事勿用。宜修坟,宜祭祀,宜招赘,宜纳婿,忌嫁娶。”翻历书的声音轻悄,被厚厚的棺木屏蔽了去,官人长叹了一声,“黄道吉日,好日子,就它了吧。”

正月十八,黄道吉日,高粱抬,红檀响板,唢呐声声。

唢呐声响的热闹,只是热闹的,都有些刺耳了。

“唢呐一起,非喜即悲啊。”随翩低头看着蠢蠢欲动却苦于没有灵气没有条件,哪怕满腔的执念也无法凝聚成型,所有的语言都堆积在胸口,难以抒发,一腔沉闷的抑郁堆积,外头越喧嚣,到显得在漆黑的棺材里越发寂静。隐约还能听到几声猫叫。

红檀深重,隐约有光芒泄露。喜帕喜服鲜红的颜色仿佛流淌的鲜血,眼前晃动的光影模糊,耳边倒是只剩下司仪的唱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红色的幔帐下挂着白色的双喜字,堂前那一声一声的司仪唱和像是阴间的催促,可她傻傻得跟着,全然不知道已是头七,她到了时间,该走了似的。

满堂的宾客都是面目模糊,只是他们脸上的神情,应当绝不是喜意祝贺,唯有切切的死鱼,赞叹着官人的深情,是仅剩的善意。

这样难堪的婚礼,到底不像她原本期许的热闹喜意,拜完了堂,就散尽了宾客。

官人站在堂前,一身红衣与她是一般颜色,衬得他玉树临风,就连脑后的辫子似乎都透着英俊。

红檀,白双喜,也只有这样特殊的情景触动了官人内心,让他说了那等掏心窝子的话:“我许你过门为妻,这一诺,我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