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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但是学业总不能耽误了……”

楼下母子俩为着儿子离去的日期絮絮得争着辨着,随翩默默穿过楼板钻回来。

还好,章寿不会改变他的行程历史,他还是会在六月初九启程回日本,随翩还真怕他改了行程,平添些枝节出来。

章家没有一个知道安朱原本是个什么样的人,随翩表现出什么性格都不会让人看出破绽,可安朱在安家长到二十八岁,她母亲她弟弟都还在呢!

说不定一个照面就露馅了!就算让安朱自己出来应对也有风险!六十九岁的安朱和二十八岁的安朱不可能是一个状态,就她那副哀莫大于心死行将就木没点活气的样子拿出来,安家人还以为章寿是要谋杀她呢!

免了回门,过一段时间就算再见面,有些差别也能推到婚后生活的改变上,不至于立马露馅。

这个时候随翩就无比庆幸,幸好这个时候安家和章家都破落了,没有陪嫁丫鬟这种神奇的东西,不然随翩还不知道要添多少麻烦。

一回到楼上,随翩就气不打一处来。

安朱靠坐在床上,拿着个水烟袋“啪嗒啪嗒”,抽的熟练且响亮。

鲁镇台门里的,不管男女大多都会抽水烟袋,鲁老太太也抽,章寿过世的父祖都抽,章寿的父亲刚被牢里放出来的时候抽的还是大烟,鸦片,把这个家折腾得越发不堪。

那一个个提着烟杆,喷着水烟旱烟,或沉迷或麻木得吞云吐雾,是随翩看了最寒心和恐惧的场景,她仿佛找到了这个时代衰败腐朽的原因。

可是,随翩却不能制止他们。

因为抽烟抽得最厉害的就是章寿自己,夹烟的食指中指都被熏得焦黄,手边总少不了烟灰缸,他在书中和别人印象中的形象就大多是手里夹着根烟,或跟朋友小聚,或伏案奋笔疾书,或独自静坐沉思,总之一只烟总是少不了的,照着一些资料来看,他时常一天要抽四十多根!

章寿年幼夭亡的四弟就是死在肺炎上,他父亲死是因为肾衰竭,但死的时候却在咳嗽,这样的家族病史还抽的这样凶,和作死没什么不同。

随翩定了定神,只能问她:“字都认得了吗?”

安朱默默吸了一口烟袋:“看过了也记不住,我这年纪也大了,还学什么?就是学了,你也不会让他见我。”

章寿没惊异过安朱为什么学字学的这么慢实在让随翩庆幸得很。鲁老太太不到一年就能打个让她能自己摸索的基础,可安朱的进度却让鲁老太太想要夸她两句都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