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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特别想吃的,你让那刘嬷嬷烧些她擅长的饭菜即可。”梅朵儿情绪还有些低落,她软糯糯回了句,突然有些担心她未出世的弟弟或妹妹。什么样的都行,只要别像她一样贪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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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萧言一身明黄龙袍坐在案前,头戴玉冠,五官俊朗坚毅,一双眼睛,明亮黝黑,仿若盛满星辰。此刻他轻抿嘴唇,听李温长说着梅家父女的团聚,忍不住会心一笑。

“子君,你听听,这梅大人当真是有趣,别人探望闺女,不是带着金银珠宝,便是拿着山珍海味,他倒好,送了一车土豆进来。”萧言说着摇摇头,脸上笑意不减。

“那些土豆乃是梅大人一点点亲手养大的,臣倒是觉得比金银珠宝、山珍海味来的更珍贵。”韩皓应声,心中却有些羡慕这般模样的父女二人。新帝登基,各位大臣抢着把自家的女儿送进宫,但像梅家父女这般,守着父女情分,不减反增的却不多。

“倒是有些道理。”萧言点头,见日头高升,正值午时,便请了韩皓一同用膳。

席间两人把酒言欢,萧言听着韩皓讲边疆的趣事,目中带光,流露出羡慕之意。

三年来,他没日没夜,勤恳朝政,如同飞在海上的鸟儿,不敢停歇。只因,一旦懈怠,便会葬身大海,永无翻身之地。

“边疆有一种果子,名曰朔果,三年一熟,果肉可以酿酒,被当地人称为[朔酒],其子爆炒,香气扑鼻,口感脆爽,用来下酒再适合不过。”韩皓未察觉萧言眼里的光,继续说道,“边疆女子也与京师大不相同,性格豪爽,常同男人一般,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遇到游族人骚扰,扛起棒子便敢迎战。”

“若有机会,朕也想去那样的地方瞧瞧。”萧言感慨,举起酒杯又敬韩皓,“子君替朕戍守边疆多年,劳苦功高,朕心存感激。朕不敢保你一生荣华富贵,但只有朕还活着,就一定让你做朕的御前大将军,绝无食言。”

“臣韩皓,谢皇上恩典。”韩皓举杯回应。萧言登基为帝,他千万个愿意,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萧言的壮志凌云,他有一颗关怀百姓的仁慈之心,他登基为帝不是为了骄奢享乐,更不是为了万万人之上,萧国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幸福才是他最终的追求。

“朕有你父亲和你保家卫国,又有梅大人这样的贤者陪在身旁,实在是幸事。”萧言昂首饮下杯中美酒,啧着嘴叹息道,“真想尝尝你说的朔酒,定是酒中极品。”

“朔酒味烈,略苦,不如京师的酒,柔软润喉,若皇上真想尝尝,等到今年寒冬腊月,子君定带着朔酒,同皇上把酒言欢。”几杯酒下肚,韩皓脸色润红,渐渐放下君臣间的礼节,如同年少时般,少了诸多顾忌。

此时两人之间,少了君与臣的牵绊,如同挚友般闲谈起来。

萧言听闻边疆女子的与众不同,忍不住坏笑着问:“子君在外三年,可有遇到心仪女子,朕给你赐婚。”

韩皓听到这话,突然愣住,脑海里不禁浮现那双满含泪水的眼睛,他苦笑着摇头,“皇上莫要拿臣开玩笑,倒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可有讨得皇上欢心的?”

“我觉得梅大人性情温和,其女定然贤淑,能讨得皇上欢心。”

韩皓状似玩笑说着,却见萧言直摇头,“梅大人向来不卑不亢,他女儿却是个胆小怕事的,初次见朕,直接吓昏了过去,比不上你妹妹韩冰,她见到朕时,镇定自若,脾气倒是像你。”

“啪……”听到[韩冰]二字,韩皓右手一抖,酒杯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皇上恕罪!”韩皓跪在地上,头脑清醒开来,如今形势不同,萧言为帝,他为臣,他们永远不可能回到年少时的无忧无虑。况且,如今韩冰入宫,他们之间隔着君臣,隔着牵绊,隔着太多太多无可言喻的东西。

“子君快起来,一个杯子而已,朕怎么会责罚你。”萧言连忙扶起韩皓,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你回来几日,还未见过韩冰,若是想念她,朕准你进宫见她。”

“不可”韩皓忙抬手拒绝,“臣与梅大人不同,他是梅嫔娘娘的父亲,探望女儿无可厚非,臣只是兄长,入后宫恐惹外人非议。”

“子君放心,朕定找个机会,让你见见韩冰。”萧言承诺道,他知韩皓向来疼爱这个妹妹。他还记得有一回,韩冰生重命,京师最好的大夫也没能治好,韩皓同他一起逃堂后,没有像往常一样遛狗、捉鸟,而是去了京师旁的[望凉山]。一千多级的台阶,他一阶一阶的跪着上去,恳求望谅山中的神明保佑。许是他心诚,感动了神明,过了些日子,那韩冰的病果然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