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月季公子又没死,怎能让他冠上恶鬼之名,他们把他说得一无是处,提到白月季这三个字就吐口水,我、我忍不下呀,国师,呜呜呜……」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声声为月季打抱不平。
「可月季不愿澄清。」
他的哭闹声刺得耳朵发疼,魔傲开始有些着恼。若是月季肯发一句话,他还不把那孙增芳给打死吗?问题是月季肯吗?更何况月季还不否认他做了那些事。
灶神吸着鼻水,险些把鼻水都沾到他下摆,魔傲嫌脏的移开脚。
灶神又哭道:「月季公子才不是那种人,阿狼拿刀杀他这等大事,他都淡然处之,他有去找那下咒之人吗?」
他自问自答:「他不只自己不找,也不让你找,国师你说,他这样仁善心肠的人,能害得了别人,更何况还是个女人。」
他语调一转,愤恨不平的大骂,「再说,他们夫妇说什么月季公子自尽变成恶鬼相缠,月季公子明明就活得好好的,他们是在抹黑月季公子的名声,国师,你要替月季公子作主呀。」
事关己则乱,听着灶神为月季不平,魔傲惊觉自己被心底的嫉妒不安蒙蔽了理智。没错,当初月季不愿让他查出下咒之人,就是不让他动了杀机,月季想放过那下咒之人。
当日在地牢外,张雅君一心求死,月季却怎么也不肯放手,坚持要救他,他不但救了张雅君的性命,还救了张雅君的心。
再说那张老头,真让自己动手,不把他挫骨扬灰岂能解恨,月季却只是废了他,不愿伤他性命。
还有,月季当初来到国师府时,必定早知是死路一条,却为不相识的疫民,甘愿献出自己的命。
这样的人会杀一个女人吗?
久违三年不见,月季明知落在他手上凶多吉少,自己嫌他太瘦不好吃,他却轻淡笑道,炖成排骨总是不错的。
他总是笑着,目光却是缥缈的落在不知名处,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对他都不具有意义。
他被谁伤得这么深?
竟连活也不愿,那日月季在街上吐血,自己要施用护身咒给他,他却摇头不肯,若不是自己丢脸的求他,他怕是早就……
魔傲悚然一惊。
「国师呀,月季公子他被人这样诽谤……」
灶神还在泣诉,他却拂袖站起,匆忙奔回院落。月季早就不愿意活着,那女人究竟是怎么伤他?把他的心伤得千疮百孔,对人间没有丝毫留恋。
他记起来了,当初月季用冰咒封印他的时候,说了——我现在不能死,她在等我回去!
他确实回去找过于七娘,但事实一定不是于七娘夫妇所说的那样,当时究竟发生什么事?让月季变得一心求死?
淡淡的光线透窗而入,月季什么也不做的坐在那里,眼睛望向园林深处,他目光黯淡,脸色青灰,虽然活着,却像个死人。
魔傲双手发抖,从身后紧紧抱住月季。
月季的身子好冷,他好久没有身子这么冷了,本来稍长肉的地方又消瘦下去,他再次变成那个干瘪瘦弱的少年,身上不带三两肉,只是皮包着骨,行尸走肉的活着。
「我知道你封印我后有回去村庄,但事实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对不对?」
月季没有回答,继续看着园林深处,仿佛没有听见他的问话。
是的,他回去了。
当初被抽中当活祭的人不是他,是于七娘,他不忍幼小的她断送性命,自愿代替她被咒王带进林中深处。
他清楚所谓的献祭给山神,不过是咒王欺瞒那些愚昧村民之举,事实也证明咒王只是无聊想要找人试新咒虐杀而已。
识破这点,他激咒王和他打个赌——他献上身子给他试咒,但在他死之前,咒王不能再要求村人送新的祭品,甚至要教授他咒术。
那咒王看不起瘦弱的他,便随口答应,他强撑着,想只要他不死,就不会再有人活祭,她就不会再被选上。
一年、两年过去,他一直没有死,纵然骨瘦如柴、浑身咒毒,发作时痛苦难当,他还是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