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僧闻言蹙眉,此刑法的确极为残忍。

“破身,乃是一种针对处女的酷刑。本朝某些官宦为达到自己的目的,强行破坏女犯的处子之身。要么,指使凶猛男犯或下属施暴、轮奸女犯;要么,指使几个粗壮女人剥掉其衣裤,用一小木棍插入女犯□,狠狠捣搅几下,导致女犯清白之体破损!”

“幽闭,用木槌击妇人胸腹,即有一物坠而掩闭其牝户,只能便溺,而人道永废矣。”(宫刑,猛力击打胸部小腹,导致子宫脱落,终身无法生育。)

何夏听得心慌意乱,下意识地夹紧双腿,她大致明白书籍上的插画为何意……想起十四岁那一年的事,当时初次落月红,她以为自己拉血,哭天抢地找娘救命,娘给她煮了红糖水,而后不清不楚地告知她:她从女娃变女人,也可以生小娃,没啥大事。何夏虽听得晕晕乎乎,但得知死不了就行。此刻才幡然醒悟……原来弟弟所指男子的“种地”工具要捅进“那里”去!……这这这,对女子而言绝对是一种酷刑吧?!

(她,显然理解有偏差。)

宗繁教徒口沫横飞大放厥词,众僧乃至“慧”字辈师叔们颇感汗颜,默诵心经超度女囚,无论是真是假,则令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这便是尔朝所谓安居乐业之天下,这里便是诸位引以为傲之乐土,诸位高僧在寺中诵经修炼,门外却杀戮不断、尸横遍野!吾等今日冒死直言,无非是期盼诸位高僧走出去看看,这世间早就污浊不堪了!”

一语落定,宗繁门徒惺惺作态地行礼,恃贠方丈泯灭不语,他不轻信于人不代表其他僧众心中不会产生芥蒂。宗繁佛教,果然是冲着朝野而来!

正当恃贠方丈一筹莫展之时,铿锵有力的掌声,萦绕在静谧的大殿之中。

何尚缓缓起身:“讲得是,但宗繁高徒忽略了一点,刑法乃以儆效尤之法,绝非恃强凌弱之手段。倘若门外百姓怨声载道,大可举兵起义吧?”他举起一本陈旧的古书:“当然,高徒所指三种刑法,此书中亦有记载,‘骑木驴’距今三百年,此刑针对淫乱男女,手段确实残忍,但正因为此刑法够绝狠!才令吾朝递减淫乱家丑。古人云:只有小家安定团结才是王朝安定之根本!”

何尚正色道:“再说‘破身’,史料中并未记载,民间杂史倒是小有流传,三姑六婆家长里短倘若也能搬上台面理论,那我只能不敬的揣测诸高徒,少见多怪了。提及‘幽闭’,此刑法也确实存在,起始于一千年之前,史料中更是鲜少记载,而民间几乎无人知晓,在下先佩服诸位心思慎密、处心积虑!……但诸位高徒还是犯下一个自抽耳光的错误。当诸位研究酷刑如何残忍之同时,可否意识到这其中更深一层含义?……”

宗繁教徒们各个不屑一顾,酷刑就是酷刑,承认就好,看你还能如何辩驳!

何尚收敛眸中柔光,随后冷然相对:“你要论刑法,在下就与你论刑法,幽闭之刑证明吾中原医术昌明,早在一千年前便深谙人体五脏六腑之准确部位!当尔等还未自成一国之时,吾国祖先已懂得如何救死扶伤了!凡事自有其两面性,正如人有好坏之分,国有奸臣更不足为奇,治理王朝绝非一朝一夕之易事。吾朝君主隆城帝,九岁登基,稳坐江山三十五载,深受黎明苍生之爱戴,正所谓人在做天在看!足以证明隆城帝施仁道治天下。在下也劝诸位高徒走出去看看,但凡隆城帝所到之处,百姓无不夹道欢迎、锣鼓喧天!国无法不成方圆,吾泱泱大国臣民数以百万计,倘若人人自律便不在是人,而是一个个无知无觉的傀儡!倡导佛学,正是为净化人心,杜绝作奸犯科之隐患。隆城帝身兼重任,宏观百态,岂是那些四面环海、子民不过万的小岛国所能理解的、所能看透的?!”

气势如虹的言辞令众僧惊叹不语,何尚却一指抵唇,浅笑噤声,而后举起另一本书卷,上前一步,双手递给宗繁首席门徒:“此书中,记载贵国之刑法语录,由囚犯家眷口述著成。不过,在下不愿在佛门净地倡言血腥之法。原因有三:其一,大肆宣扬已是对神明不敬;其二,在下才疏学浅,确实未从书中看出哲理;其三,在下并非提倡暴行,也承认残忍等同愚昧。但世人皆会犯错,何况吾中原古国历经千年,愚昧并不可怕,只怕止步不前一错再错。既然吾国祖先已然错过,还望贵国引以为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莫再重蹈覆辙。”

正所谓——阅万卷书,行万里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宗繁佛教首席手捧书卷,诧异地凝望书卷,因为……这是一本未译成汉字的原文书籍。换句话说,这位小僧,已料到他们会以刑法作为切入点。当他们自认,此招必将众僧打得措手不及时,对方却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