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色的雪花挂在展洛鹰浓密的睫毛上,平添几分银妆媚态。
“师父,你长得也太美了……”俞晓玖不禁感慨。
“……”展洛鹰一直对爱情缺乏自信心,有一部分原因来源于这张脸孔。无论走到何处,总会有陌生人怀疑他在女扮男装。
“你方才在为何事惊喜?”他扬起头,清晰展露一副妖娆的五官。
俞晓玖慌神一瞬,才含糊其辞道:“哦,其实也没什么,好像是流星。”
展洛鹰仰视天际,四周霜雾氤氲,能见度相当低。他注意到小九脸颊上所戴的怪东西,哑然失笑:“看起来挺保暖。”
“喔,是棉口罩,我让顾风帮我缝的,大小刚刚好,很可爱吧?”俞晓玖盈盈笑起,她在纸上画了一个多啦a梦的头像,顾风便照模照样用蓝线绣在口罩上,他当时一边绣一边嘲笑小九的绘画功底,所以他自行改编了一下,在猫头上加上一顶乌纱帽,猫嘴上叼个水烟袋。
展洛鹰应了声,笑容微敛:“还不肯让我看看脸上的伤势吗?”
俞晓玖下意识捂住口罩: “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怕吓到你,更怕你把过错揽到自己头上。”
展洛鹰抿抿唇,故作不以为然道:“不会,心悬着更不好受。”
俞晓玖犹豫不决,其实是她不愿意收到惊诧且怜悯的目光,尤其是在展洛鹰面前,毕竟小九在他心中接近于完美。
“很丑很丑,就像一条黑蜈蚣爬在脸上。”她自己先打个冷颤,确实很恶心。
展洛鹰拧起眉,徒然起身,不等俞晓玖阻止,他已径直走入马车内,三两步逼近窗沿,强行取下她脸上的遮盖物。
“……”俞晓玖急忙背过身,脸颊紧贴在车壁上,做着无谓的逃避。
然而,展洛鹰已在一闪而过间看到了疤痕,他深吸一口气,本想稳定情绪,却将凛冽如刀的气流灌入胸膛,令他心口刺疼难忍。
他暴戾的一拳捶在木板上,震颤了整辆马车,也震慑了俞晓玖的内心深处。
她难过地默默垂泪:“说了不要看,你却偏要打击我仅存不多的自尊心……”
展洛鹰按住欲裂的胸口,他无力挽回的何止是感情,还有小九破碎的心。
生平第一次,他痛恨命运的安排,该死的仇恨,该死的报复,冤有头债有主,他不在意任何诅咒,但一切的不幸,凭何要让小九来承担?!
“……你的美早已印刻在我脑中,即便日后百拙千丑,依旧是我展洛鹰手中的宝。”
话音未落,展洛鹰顺袖口甩出三根银针,将三根尖细的长针分别夹在指骨间,干脆地划向脸颊,锋利的针刃比刀还要快,刹那间,撕毁了他精致绝伦的俊美脸孔。
“啊,展洛鹰!你……”俞晓玖傻了眼,几乎是连滚带爬奔到他身前,惊慌失措地捂住三道血淋淋的伤口,泪水不禁扑簌簌地流淌。
鲜血一滴滴垂落于地,展洛鹰却淡然地笑起,笑得那般解脱。
“日后再无人会用‘美’字羞辱我,一早便该毁了这张脸。”他抬起手,盖住俞晓玖的手背,莞尔一笑:“与你无关小九,是我把自己弄得太累,倘若再找不到宣泄的途径,我迟早会把自己逼疯……”
俞晓玖则哭得泣不成声,多少人羡慕嫉妒他的容貌,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完了,全完了,好狠心的男人……
“倘若你脸上的伤疤有幸治好,我会由衷感到欣慰,倘若治不好,还有我陪着你。”展洛鹰拭去她眼角的泪滴,温柔地笑了笑:“莫哭了,是男人都不在乎脸上多几道疤,何况我原本就对这股媚气百般厌恶。”
“烂借口!你这疯子!——”俞晓玖愤愤地捶打他,嘶哑的喉咙迸发出怒火与惋惜:“原本多完美的一张脸,你想糟蹋就糟蹋,那个快要被逼疯的人是我!——”
展洛鹰任由她声嘶力竭地发泄不满,给她爱情她不要,送她江山她不收,可他亏欠小九得太多。他心头压着无法释怀的罪恶感,犹如撩起尖牙的毒蛇般束缚于全身,更摆脱不了撕咬的折磨。贺千斩说得对,既然口口声声说爱她,就不该指派小九助他完成本属于他一个人执著的使命。他一开始便走错,一步错,步步皆错,最终逼走了幸福。
俞晓玖瘫软在地,凝望一双沾满鲜血的手,恨不得立刻抽离小九的身体……
小九你看到了吗?展洛鹰对你的感情仿佛一坛陈年佳酿,沉积着十年的眷恋,既浓烈又甘醇,只有你本人才有资格品尝这杯美酒,这是完完全全属于你们的爱情。而她俞晓玖就是可恶的侩子手,扼杀了小九的姻缘,如果小九的灵魂尚在人间,请你快回来吧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