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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夫没回话,旖滟已推开了车窗,君卿洌见旖滟果真坐在车里,凤帝修相陪,不由抿唇,道:“滟儿妹妹怎在这里?”

旖滟淡淡一笑,隔着窗户行了个礼,道:“臣女身上有伤,礼数不周,殿下见谅。两位公主要走,到底相识一场,我怎能不来相送,太子殿下自便,我随在后头送送公主。”

旖滟受伤,隆帝有旨,免去了她一切俗礼,故此她并不曾下马车。

君卿洌狐疑地瞧了旖滟两眼,这才挥手令大队继续往前,前头开道骑兵和仪仗过去,接着便是夜倾和莫云璃带着两国使臣,而中紫国的百官也随在他们身后,旖滟目光落在了骑在马上的盛易阳身上。

盛易阳被凤帝修揍了一顿,抹了上好的外伤药,如今脸上已看不出多少痕迹,唯眼角,鼻梁处还略有些紫青之色,被他用铅粉遮了遮,阳光一照,那曾脂粉有些糊了,粘在眼角折纹上有些欲盖弥彰的滑稽,许是如此,他微低着头,显得极为阴沉。

旖滟眸光一掠而过,掩饰了眼底杀气,冲君卿洌笑道:“太傅大人近日身子有些不妥当,却不肯因此耽搁朝事,我瞧太傅气色不大好,太子殿下可否允太傅到马车上来相互公主?”

她言罢,恰夜倾和莫云璃驾马也到了近旁,皆望了过来,旖滟颔首见礼,扬声道:“摄政王和丞相大人都是宽厚仁慈之人,想必不会介意吧?”

旖滟对盛易阳是个什么态度,夜倾二人岂会不知,见旖滟如此,夜倾琥珀色的眸子魅光一转,道:“郡主仁孝,既然太傅身子不好便快扶上马车吧。”

莫云璃只淡淡一笑,表示并无异议,旖滟忙笑着欠了欠身子。因这一番,盛易阳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盛易阳当日被凤帝修揍是在盛府的待客花厅之中,瞧见的人除了莫云璃的几个侍卫外都是盛府下人,他事后碍于颜面不准下人们滥嚼舌根,故此并无外扬。

不少当日后来也有不少百姓瞧见了他鼻青脸肿的样子,今日偷眼盯着他瞧的官员本就不少,各种猜测嘲笑的目光令他火气很大,此刻骤然成为焦点,盛易阳脸上大汗淋漓,虽觉着盛旖滟这个闺女不会那么好心,可他实在不愿再被人瞧猴子一样盯着,闻言冲夜倾等人粗粗一礼,便忙跳下马背,爬上了旖滟的马车。

队伍继续前行,旖滟的马车并入了朝臣队伍之后,却在两辆公主车驾之前。隔着车窗瞧向外头,旖滟眸光低掩,这珍巧阁一路平日是最繁华的,人流密集,道路四通八达,岔道极多。四周又都是茶楼,酒楼之类的店铺,原就是龙蛇混杂,也难怪会选这种地方行事,待刺杀一起,受惊吓的百姓四处逃窜,他们是很好浑水摸鱼的,事成不成,也都很容易撤离。

这些人到底目标是谁,选择这样的时机动手,要刺杀的必定不会是无名之辈,那么他们的目标是夜倾,莫云璃?亦或是天香公主,莲华公主?是单纯地想要寻仇,还是有更大的胃口,要挑起战争?不管这四人中谁会遇刺,对中紫国显然都是祸事,她是否该提醒下君卿洌。

可时至如今,对方已是箭在弦上,此刻提醒其实已来不及做什么了,倒极有可能打草惊蛇。罢了,静观其变吧,旖滟想着,关上了车窗,回头就见盛易阳背脊挺直地坐在对面,如临大敌的样子。

旖滟一笑,抬手取过茶几上的茶壶亲自给盛易阳倒了一杯水,递给他,道:“太傅大人很紧张?”

盛易阳没接她的茶,旖滟也不坚持,不置可否地将茶盏又放了回去,道:“这众目睽睽的,难道我还能毒害太傅大人不成?呵呵,不管怎么样,在外人看来太傅大人都是我的父亲,太傅大人面子上无光,被人取笑,我这脸上自然也不甚好看。”

旖滟的说话声音很低,很是缓慢,说话时她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目光直盯着盛易阳。随着她的声音,盛易阳不由自主也回视着旖滟,只觉那眼睛像是泛着一层层笑纹在荡漾,其间有令人深信不疑的力量罩过来,她的声音传过来,入了他的耳,瞧着她的眼神,他不自觉地想。

她是因为这个请他上车的,她说的很对,不管怎么样,在外人看来他都是她的父亲,她不会公然害他,想必盛旖滟也不愿人家猜想联翩,说她是不孝女,他们的利益相关,一荣俱荣,她请他上车,解他之窘迫,这也是为她自己而已。

这个想法植入盛易阳的心中,自然而古怪,旖滟却又抿唇一笑,淡声道:“太傅大人面色不好,靠着车壁歇息一会儿吧,离出城还有一段路呢。”

说话间她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桌子上的几个茶盏,不时发出叮当声响,动作有些漫不经心,盛易阳没有说话,眼睛却果真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