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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那红衣公子既是邪医谷谷主狄休,只怕王爷此行不能善了,你还是招呼些隐卫同去为妙。”

江寒听罢心下一凛,忙又自怀中摸出一个制作精美的小银哨来吹响。

弑修院,旖滟闺阁,太阳已从当空微微西斜,却正是一日中最热之时,院中的花木被毒日照的一片萎靡,唯阁后那一树合欢花枝招展,朵朵伞盖,如火如荼。

闺房中,靠床的冰釜中晶莹剔透的大冰块正散发着寒气,背阴的后窗洞开,间或一缕微风送入,有若有若无的合欢花香丝丝弥漫。

雕花嵌玉的拔步床上,并未垂下帐幔,旖滟背对外头正睡得沉,屋中光影一闪,冰釜前已多了个人影。一袭描金腾云纹冰蓝锦袍,白玉宽纹腰带,足下一双镶蓝宝石纹饰的官靴,正是君卿睿。

他站定,眯着双眸盯向拔步床,那里一个女人正背对着他睡的安然。一头青丝早已散了发髻,尽数披在身后,丝丝缕缕像柔顺的水藻般,半遮半掩地盖住了女子曲线曼妙的上身,倾泻在水红面儿的被缎上。发垂后腰,其上女子纤细的腰肢侧卧滑过优美的弧线,修长的双腿交叠,散开的鹅黄色绸裤,右脚在上,未穿足衣,露出一截皓白如玉的玲珑脚踝来。

他目光落在那如玉的脚踝上,却见床上沉睡的女人微动了下身子,曲了曲腿,宽大的裤管散下,那双莲足滑了进去。

君卿睿是知道凤帝修住在太傅府中,心知从正门而入,一来未必能见到旖滟,再来只怕要徒惹一堆麻烦,更有,他这两日心里抓心挠肺,已经不能再等,是非要见到她问个清楚不可的!

所以他不请而入,可却没有想到竟会瞧见这番情景。景致入目,他身影僵了一下,接着才不受控制地抬步往拔步床走。他一步步往床前走,越离那女子近,心里竟蓦然怒气全消,取而代之是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有些紧张,有些忐忑,有些期盼……复杂的连他自己都辩不分明。

行至床前,他俯瞰着那女子,她的侧颜入目,沉睡的她少了先前的锋芒华彩,眉目宛然,一片恬静,腮靥粉晕抹开,唇角如玉轻勾。一缕乌黑的发丝俏皮地挂在唇角,随着平缓的呼吸轻浮。

君卿睿瞧着如受蛊惑,目光柔和,慢慢弯下腰,伸手去抚她那一缕发丝,他手指一点点接近,女子似不耐烦发丝的搅扰,蹙了下眉,他眼神一晃,手腕上已有力道缠上,接着他只觉眼前一闪,一道银光直逼他的咽喉要害。

他双眸一眯,身子迅速向后欲躲,可手腕上缠绕的力道却将他狠狠往前一带,咽喉直抵那道银光,他未被束缚的左手一掌击出,对方因躲避,银光激射的速度稍减,可也机会也只够他避开要害,那道银光还是如愿滑过了他的颈项,直从咽上划到了下巴。

疼痛传来,他也瞧清了眼前情景,那缠在他右手的是一条淡黄色的披帛,披帛死绞着手腕,另一端更抓在一手芊芊素手之中,那方才划过他脖颈的却是一根银簪,银簪的主人此刻水眸微眯正半跪在床榻上利眸盯着他。

迎上他的目光,她讥诮一笑,红唇轻启,道:“翼王殿下,本小姐银簪的滋味如何?是不是比你探人香闺的滋味更好一些?”

她的声音像她此刻人,冰冷无垠,早在君卿睿靠近阁楼时,旖滟便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深知只有敌人靠近,近距离搏击她才有取胜的把握,不然还没靠近,别人的掌风便能将她拍风。她这才一直假装睡觉罢了,君卿睿方才一进闺阁,她便从气息上断定了来人是谁。

作为最顶尖的杀手,她学过最短时间辨识记住一个人的方法,并且对见过之人能做到对其气息闻之不忘,不同于楚青依身上的兰香,也不同于司徒轩身上的淡淡药香,更不同君卿洌身上的龙涎香,还有凤帝修身上的清爽阳刚味儿,君卿睿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

知道来人是他,她便已动了杀机,只可恨她这样必击的一刺竟然叫他躲过了,君卿睿到底也非常人!

旖滟言罢,君卿睿却咬了牙,脖颈上的楚痛提醒着他这个女人方才的杀意,她是真的要杀了他,他方才甚至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若非他方才躲闪的快,此刻只怕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她竟要杀他!

君卿睿简直难以置信,他盯着她,额头青筋暴出,双眸几乎烧成血红,怒声道:“你敢杀我!我是你的未婚夫!你该死的竟要杀了我!”

杀他又如何,这样的男人本就该去寻盛旖滟陪罪!他既敢孤身前来,她为何不敢就此杀了他!

闻言,旖滟简直都要笑出来了,她也确实挑起了唇,扬声道:“未婚夫?翼王殿下此刻才说这话是不是太晚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