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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歉?叫她莫生气,简直可笑!

旖滟本是心冷之人,在她看来,谁都没必要为他人的性命负责,本尊自己放弃生命,凤帝修和本尊非亲非故,没责任阻止本尊,换做是她当时在此,也只会冷眼旁观。故而旖滟本对此无所谓,也谈不上生气,可此刻凤帝修这一道歉,却不知怎地就叫她突然不受控制地生出一股恼恨和无名火来。

她蓦然便冷了神情,抬手便挥开了凤帝修拿着瓷瓶的手,双眸眯起,厉声道:“滚开!我不稀罕你的药!”

凤帝修显然没料到旖滟会突然情绪激动,不防之下,那手被旖滟扫到,白玉瓷瓶脱手飞出,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成了几片,一股清冽的草药香气散发了出来,随着夏夜清凉的风飘了起来。

瓷瓶碎裂,旖滟未曾瞧上一眼,她一面抬手去推凤帝修,一面便欲绕过他登上楼梯回闺房去。

可凤帝修却站定了,任她怎么推拉就是不动弹,身影如山一般地矗立在楼梯口。

td,之前她明明觉着这厮挺清瘦的,怎么没有发现他这么高大,一个人堵在这里就生出一道高墙来了!

旖滟推也推不开,扯也扯不动,绕又绕不过去,这才一面心中腹诽着,一面恼恨地再度抬眼盯向凤帝修。却见凤帝修身影笔直地站着,一双月光下尤为深邃的眼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青石地上碎裂的白玉瓶子,月影照在他的身后,他的面容背了光,显得有些模糊,只是那僵直挺立的背脊,坚持的姿态,还有幽深而凝然不动的眼神,却都叫旖滟心头微跳,只觉这男人浑身都散发出一股被伤害的疼楚悲伤。

一点点心意被糟蹋的愤恼,一点点诚意被践踏的气闷,一点点隐忍不发的难过……

这样的他,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脆弱却又隐含危险,可又莫名叫旖滟生出一些内疚来。

她怔了下,蹙了眉,感觉到男人的目光从地上的碎瓷片上转向自己,她却又瞬间冷了面色,倨傲而不耐地扬了下巴,目光亦灼灼然地对着凤帝修。

两人一上一下对视着,分毫不让,一个眸光深幽似海,悲喜不辩,一个翻涌如火,熠熠似冰。

“小姐?呀,这药怎么碎了!”

方才瓷瓶破裂声显然是惊动了屋中的紫儿,她出来见旖滟站在楼梯口,心里一喜,算是安心了,她只高兴于小姐安然从宫中回府了,哪里还能注意到旖滟和凤帝修之间气氛不对。

她蹬蹬的下了楼梯,就闻到了那股药草味,见瓷瓶碎裂几片在月光下闪着光,她不由就惊呼了一声。

她这话倒是打破了方才的古怪气氛,凤帝修瞬间似舒展了浑身僵硬的筋骨般,抱着手臂靠在了栏杆上,由着紫儿惊呼着跳下楼梯跑去捡起那瓷片。

旖滟也面色如常地站定,却见紫儿捧了两片那碎瓷,满脸可惜的道:“都沾上土不能用了,好可惜,公子忙了半响,亲自从后头采的草药研磨成的药泥,小姐抹上脖子一准就能消痕,费了那么多功夫,怎么就碎了呢,早知道方才奴婢该留些不装瓶了呢。”

旖滟倒没想到药会是凤帝修自己亲手做的,听紫儿这般说,她垂了下眸,这才道:“碎就碎了,瞧你眼皮子浅的,女孩子这样容易将中山狼认成人蓄无害的小狗,人家冲你摇两下尾巴便跟着走,小心被啃地掉渣都不知道找谁哭去。”

她说着越过抱臂斜靠在栏杆上的凤帝修便往阁楼上走,凤帝修听她骂自己是别有居心的中山狼,又将他的好心好意说成是摇尾巴,不由抿了抿唇,在旖滟经过时传音入密。

“女人,太疑心凉薄了不好,会提前衰老的,滟滟,我怎忍心你未老先衰呢,所以你要想就此气走我,那只怕是不能的。”

他这话说的带着七分玩笑,三分认真,入了旖滟的耳,直令她差点又皱起眉头来。

她本来在马车上时因被凤帝修知道了她会机关的秘密,故而打算将此人留在府中寻机会处理了,可谁知还没进府便被皇帝召见,皇帝要见她无所依持,自然不能不去,可她离开这会子,足够凤帝修将话传出去了,此刻再留凤帝修在身边杀掉这厮说不定还要招来祸事。

她唯今已回到府中,紫儿自不用凤帝修来照看,这个危险的男人自然是有多远给她滚多远的好。

他既不愿走,她便赶他走,谁知她的心思他竟猜地到,这男人心思太细腻,人也太危险,今日她累了,便权且由着他吧,明儿一定要想个法子甩掉他。

旖滟想着,只当没听到凤帝修的话,径自上了阁楼,甩上了门。

房门嘭地一声被关上,察觉到小姐的拒人千里,紫儿身子抖了下,总觉着小姐对眼前这位公子之间有些奇怪,她又狐疑地瞧了瞧,见凤帝修依在栏杆上,勾着唇瞧着天上明月,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一时便更加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