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太太登时又来了气:“找,找,想不找也不行,我这两日也出去打探,哼。”
王越好声好气地送了母亲回屋休息,此时天色渐晚,他吃过饭就交代说要温书,不让人打扰。
没过多久,夜色降临,万籁俱寂。
红尘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高士棋也在,静静地立在车外,手里抓着的一把长剑,汗津津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也不知为何,忽然有些头晕,身子晃了晃,忍不住伸手撑在车厢上。
立在一边的一个家丁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搀扶,却让他一把给挥开。
红尘推开车窗,看了一眼。
高士棋就低下头,夜里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可这人的声音里却带着哭腔。
“都是我的错,我明明知道她那么不安,可我还和她吵架,和她闹,她不要我了,我,我还不知道去赔罪道歉,这种时候,还要什么自尊心,人都没了,自尊心有个屁用!”
这位世子在外人面前,其实一向是个斯文人,说话也带着点儿世家公子的骄矜傲气,像今日这般失态的情况,很少见。
红尘默默不语。
她是外人,没办法劝别人什么,上辈子方知和南阳侯世子就没有走到一起,蒋婵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但谁知道是不是这两个人本来就有缘无分?
要是缘分足够,今生没有蒋婵搅合,他们之间还是波折重重,都订了婚,居然还能退婚,方知竟然还嫁给了王越,何等可笑,又可悲可叹!
高士棋显然也大恨,恨得无处发泄,猛地用头撞在车板上:“要是找到了方知,我,我……”
他能怎样?要是方知没嫁给王越之前,他还有希望,最大的难题不过是母亲罢了。
父亲对这桩婚事没有多大不满,方知在夏家的地位不低,自己又有能力,那一手本事,谁家都想要,父亲也想。方知嫁进门,至少自家的儿女都能有一技傍身,多好的事儿?
南阳侯贵为侯爷,却并非不食人间烟火之人,他很清楚,眼下的荣华富贵好归好,却也危机重重,朝局动荡,他们家很想躲开,可万一躲不开,有一个能撑得起家的,强硬些的儿媳妇,那就是好事儿了。
高士棋越想越后悔,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什么东西蒙了心,忽然就变得不是自己,作天作地,愣是把好好的媳妇作没了,居然还不知悔改,眼睁睁看着她嫁入王家,竟然没有举动 再不济,再不济他应该去抢亲,当一回恶霸又能怎样!
伸手抓头抓了半天,红尘轻咳一声:“来了。”
高士棋猛地抬头。
不远处就是王家的角门,开了一条缝隙,里面钻出来一人,身上穿着普普通通的粗布衣服,下人打扮,牵着一匹马,四下张望了几眼,就上马而去。
离得比较远,天色又暗淡,看不清楚那人的脸,只能借着月光看见个影子,可高士棋一眼就认出来,那是王越。
他忽然有些不安,小声道:“也许,也许王越和……她闹着玩呢,把她藏了起来……”
只一句话,他就再也说不下去。
这事儿都惊动了皇后,王越哪有那么大的胆子?而且,拿自己妻子的名誉开玩笑,怎么可能!
巨大的不安让高士棋一时都不敢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