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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 夜嘀 823 字 2022-11-24

第二天,大伯父被村人从山下抬了回来,苏醒躲在大伯母屋后闻听原尾,大伯父一直不甘心种地,这两年东捣鼓西捣鼓做些生意,但乡里人手里都没几个钱,做生意需要成本,大伯父就借遍了亲戚朋友离开村子,最初也有一些小利润赚头,债务东补补西补补过一年是一年,但是今年他的生意完全垮了,赔尽了成本,偏又碰上几个流氓地痞似的债主,逼着大伯父还钱,不但要还,还要利息。

大伯父还不上,也就被抬了回来。没死,重伤。

一直挺照顾苏醒的几个大伯父家的堂哥堂姐自打这以后与他如同陌路,去探望大儿子的两老一次又一次被大伯母从家里赶出来。

苏醒时常在夜里听到爷爷的叹息声和奶奶压抑的哭泣。

村里的小孩若有似无的疏远了他,那些孩子总是大张旗鼓的在他面前笑闹,做着鬼脸喊他拖油瓶,一切又重新回到了苏醒最初回到村里时的情景。

那时候他刚从城里回来,跟周围格格不入。

如今他已经融入这里,却又被隔离出去。

那时候他七岁,还可以没心没肺。

这时候他十岁,已经无法忘怀。

很早很早,赶在爷爷早晨犁地前,他借着月光和星斗,牵着家里的老牛去村附近吃草。这时辰,村里的小孩都是如此,以前他们会围在一起嬉闹,笑哈哈迎来清晨的太阳后携手回家。

苏醒如今又变成了一个人,远远的跟他们拉开了距离,他失落后又振作起来,放任老牛吃草,他则捧着书一遍又一遍的背诵课文。

小孩清脆的声音如黄鹂的鸣叫,伴随着朝阳初升,别样美好。

村里的小孩占据了附近的田埂地埂,苏醒只得带着老牛一次次迁徙,最终退守到小村后山上去放牛。

那是一座连一座的无名山,除了砍柴和选墓地,村人很少上去,也勒令孩子们不许随便上山,山上有野物,又容易迷路,而且相传在战争年间,后面的群山间被人造了很多山洞,也称之为地窖。

苏醒曾经好奇的问爷爷是不是抗日年间的地道战造出的山洞,爷爷却说不是,他说抗日年间日本鬼子根本没摸进这山旮旯里,哪用挖什么洞。那些山洞的历史远远不是抗日年间,也许是清朝,也许是更早更早,村人没穷到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没谁不要命的去山洞中探秘。

苏醒对后山抱着好奇和警惕,他不敢太深入,始终在群山边沿放牛,等牛一吃饱立刻回家。后来日复一日,警惕心逐渐淡化,某一日,等他从书中回神,遍寻不到老牛的身影。苏醒急坏了,老牛可不能丢,这是爷爷奶奶最大的一笔财富,一旦牛丢了,别说损失了财富,种植田地会变得万分艰难,几乎等同于损失了三四个成人劳力。何况,日日夜夜跟这牛在一起,年幼的苏醒对它有了感情,就像以前父亲在时,家里养的小狗狗,对孩子来说,它是家里的一份子。

苏醒急急忙忙在山里寻寻觅觅,没头苍蝇似的乱转,甚至傻气兮兮大喊‘老牛老牛’,山林里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苏醒就跑过去。可是日上三竿,苏醒依旧没有找到。他顶着太阳继续寻找,逐渐到了下午,最后,天黑了。

乌漆墨黑的群山里,孤身一人的苏醒几乎吓破了胆,梗着脖子小心摸索下山的路,可除了天上的星斗,山里看不见星点亮光。

他抓着树枝一遍又一遍的喊着爷爷奶奶求救,又紧张又饥饿,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依着树干睡着了。

当他不安的在黑夜中惊醒过来,意外的发现老牛高大的身影就在身边,苏醒大喜过望,全然忘记了之前的惶恐。

苏醒心安理得的想既然老牛已经找到,只要等到天亮再找路回家就不难了。

可是老牛却甩着牛尾巴大步走动起来,并且越走越远,苏醒着急不已的跟上去:“别乱跑!快回来。”

奈何天太黑他抓不住老牛的缰绳,只能捕捉到老牛的身影,跟在它后面步步紧追。

等苏醒气喘吁吁汗流浃背时,看见老牛赫然站在一个山洞前,那山洞蹊跷无比,隐隐约约从洞内散出斑斓温和的光芒,像夏夜飞舞的萤火虫,深深吸引着纯真的孩童。

老牛走了进去,苏醒也入迷似的走了进去。

这一刻他忘记了害怕,忘记了警惕,只有满满的震惊和好奇。

洞内别有洞天,九曲十八弯,弯弯道道,密密麻麻,虽然是洞,内里却犹如白昼,斑斓闪烁的光芒映亮了所有连贯的山洞,越往深处走,那些亮光感觉越接近。

苏醒抱着惊奇的心情一直走一直走,最终和老牛一样停在一面石壁门扉前。那石壁光洁无比,似镜子又不似镜子,似石头又不似石头,但苏醒知道所有光芒的源头都在这石壁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