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眯眯地往外面走,没注意到郭金城听到这话时,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周黎安。周黎安眼睑低垂地举着两只胳膊,平静地任由护士帮他戴消毒橡胶手套,穿手术服。

“那舞者小姑娘终于发现了哦?”郭金城不死心,非要提,“真是可喜可贺啊……”

周黎安不搭理他,穿好手术服,微微弯下腰,方便护士帮他把医用口罩的后面绑带给系上。

护士给弄好,他就头也不回地走出洗漱间。

郭金城还没穿好手术服,举着手臂不方便走,悻悻地闭了嘴。

虽然是一场大型的联合手术,难度挺高。幸运的是几位主刀医师的状态都很好,手术的时间不算太长。周黎安从手术室出来,才下午三点多钟。

护士长给几个医生都定了盒饭,他随便吃了点垫垫肚子,就提前下班了。

晚上跟家里约了时间吃饭,家里人事业都很忙,很难凑到时间一起晚饭。基本上不允许无理由不来。周黎安捏了捏眉心,车停在路口等红绿灯。

远处的天边又泛起了浓云,一圈一圈地打着滚,越来越沉。

周黎安单手把着方向盘,低头看了眼手机。他的手机上信息大多数来自工作,极少部分私人消息。点开微信,最上面是家人留的晚饭地点。修长的手指往下滑,才想起来没有人家的微信。

红灯过去,他收起手机,缓缓驶离十字路口。

晚上,顾笙拖着疲惫的身体从舞团回到家。汗水已经被一路上的风吹干。她拿起角落的手机,一边看一边给暖水壶插了电。里面放了些茶包,煮的时候插上电就行。

水咕噜噜地烧起来,她去阳台拿了毛巾,进浴室冲洗。

连续好几天没开手机,手机里的信息有点多。这几天除了家里打来的电话,和谢思雨怕她忘记,时不时提醒周末的十院团建之外,还有几条陌生来电。

顾笙有那一瞬间想到陆雁舟,但转瞬又觉得是他又怎么样,兴致缺缺地把手机扔一边。

《绽放》这支舞她总算是吃下来了。

四天的勤加苦练,她本身底子够好,抓下来没问题。不过长时间的懈怠造成的后遗症没那么容易消除,只是这支舞全程跳下来,已经能做到瑕疵不明显。没办法,她的状态,短时间不可能调整到巅峰时期。

顾笙喝了一口水,架着毛巾在阳台吹风。

风有点大,吹得窗帘舞动。顾笙趴在围栏上喝茶,看到隔壁一栋楼同楼层的阳台好像也站了个人,安静得不发出一点声音。黑乎乎的角落,星火闪烁,估计是在吸烟。

今年的帝都好像不那么干,六月份居然下了两场雨。

顾笙慢吞吞地把一杯红枣茶喝完,才想起来给家里打个电话。

报告了一下状态,陈明静听出她状态还行,心里绷的一口气松了:“阿笙,帝都待着不舒服,你就回家来。”

陈明静年轻时候对顾笙很严格,尤其是在练舞方便,严格到苛刻的地步。

现在老了,反而心态宽和了:“小时候那么逼你练舞,是怕你考不上大学。你这孩子从小脑子笨,书读不进去。反而在舞蹈方面天赋不错。妈妈是希望你有条出路。现在你长大了,该懂得道理都懂,怎么舒服怎么来。陆家这边你不用管,爸妈还在呢。”

“嗯。”顾笙小时候怨恨过,长大后心态就变了,“我知道的。”

两家孩子结婚这事儿,只是两家家长口头说,没正式订。正式的去退婚,好像也没由头。

不清不楚的,陈明静这时候才感觉到憋屈。之前两家大人本来就认识,又是二十多年好邻居,很多事都含含糊糊的。以为心照不宣的婚事,两家人心里有数。现在落到这个局面,才知道膈应。

陈明静心里其实有点内疚。要不是她逼得太紧,顾笙从小没办法像别人家孩儿那样找玩伴,她也不会这么多年就跟在陆家那小子的屁股后面打转。

母女俩说了会儿话,顾笙催促陈明静去睡觉,就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