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院离开回到住处,顾笙默默从储物间翻出了很久没用过的行李箱。

她是个长情的人,喜欢什么就会一直喜欢,用的东西只要不坏也会一直用。

这个黑色的大行李箱是当初奥黛丽老师送的,顾笙以前世界各地飞,专用的行李箱。对顾笙来说意义非凡,算她的幸运符。仿佛带着这个箱子出去,她到哪儿都会成功。

不过跟陆雁舟一起留在帝都,‘幸运符’就被扔在了杂物间积灰,再也没用过。

顾笙拿了块布,去浴室沾湿了。蹲在地上一点一点擦拭箱子上的灰。

表层的阴翳被擦干净,亮黑色的底色就显出来。

顾笙蹲在旁边,盯着箱子发呆,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滋味浮上心头。但当初回国的决定是自己做的,现在后果也只能自己承担。

箱子摊开,顾笙开始闷不吭声地往里面装东西。

这个房子入住的时间其实并不长,短短半年。不知不觉,竟然被她买来的杂七杂八小东西给填满了。墙上的画,客厅的沙发,窗台的花草,地上的玩偶,还有桌边造型奇怪的椅子……

她只把经常穿的衣服和三套舞服装进箱子,私人用品装了些,其他的都没要。

拖着箱子下楼,顾笙忽然不知道去哪儿。

她站在小区门口,看着手机里打车软件,很久不知道该输入哪个地址。

在帝都四年,她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陆雁舟的身上,没有用心经营过任何一段关系。打开微信,少得可怜的好友列表。除了发小谢思雨,能叫出来的人竟然一个都没有。

顾笙的心里堵了一块大石头,都喘不过来气。

她仰头看向天空,不知道该嘲笑自己做人失败,还是该恨自己自作自受。走到这一步,面临现在这个窘境,都是她自己作出来的。

许久,顾笙才重重吐出一口气,拖着行李箱找附近的租房中介。

人倒霉的时候,喝水都会塞牙缝。想要短时间确定住所不太现实,帝都的租房一向紧张。就算顾笙再三强调可以不考虑价格,适合单身女性居住的房子依旧不多。

中介小哥仔细筛选了房源,没找到合适的。

“远一点也没关系,”顾笙着急搬走,“或者条件差一点也没事。只要安全,清净就好。”

“不好意思,找房源也需要时间。”中介小哥真的很抱歉:“小姐姐没有朋友在帝都吗?实在着急,去朋友家里借住几天也好。不行的话,可以找快捷酒店。”

谢思雨住单位宿舍,是那种双人的,不适合带非本单位的人进去住。酒店……她手里倒是有张卡。

很快,她否定了这个想法。虽然有过一次身体接触,本质上她跟周黎安是两个陌生人。昨晚一时冲动做出邀请,周黎安会答应她,不过是顺水推舟。

两个没什么交集的人,应该注意保持距离。

顾笙拉着行李箱,准备找家快捷酒店住几天。

城市的霓虹亮起,五彩斑斓,天不知不觉黑了。

泛着红光的天空浓云滚动,慢慢变厚,远处几声轰隆的雷声。几秒钟的时间,忽然就下起了暴雨。硕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沾湿了地面。

沙沙的声响,大雨很快连成一片,溅起了雨幕。

顾笙的视线受阻,手机屏幕被雨水涨得看不清,她忽然就不知道该去哪儿。

红灯亮起,周黎安的车停在路口。侧头,透过窗户就看到拉着行李箱站在路边的人。缓缓放下车窗,里面的人一只胳膊肘搭在了车窗上。袖子挽到了小臂,白皙结实的肌肉线条被雨幕雾化的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