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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张口欲言,却又及时止住。

他其实心里头痒得很,有些话想说,但又觉得依目前情形来看未免太不适合,于是便低着头望着鞋尖,偶尔动动脚指,无聊打打呵欠。

南乡望了小七一眼,道:「大人,既然如今完全没有头绪,不如问问陈七所见为何,这人麻利聪明,又与那两人照过面,说不定能看出什么我们没看出的线索。」

南乡的话让小七一愣。小七歪着头往南乡看去,但却看不出南乡那张平淡自若的儒生面貌下,到底想着什么。

「陈七!」施问道。

「小人在!」小七敷衍地随便拱了拱手。

「陈七,你可知本府为何留你下来?」施问说。

「小人不知。」小七倒真的不知了。不是留下来服徭役吗?

「你说你以乞讨为生,言谈举止却不似寻常乞丐,你身怀武功,为人机智,那日虽用计救了小兰花,可师爷认为你与那两人有所关联,本官也觉得你来历可疑,这才将你留下试探。」施问直直道来。

小七心想,自己哪有什么好试探的。

「大人、大人,」小七连忙说道:「小的这身功夫其实是跟个老乞丐学的,因为小的曾经分了半颗馊馒头给一个快饿死的老乞丐,那老乞丐原来是个落魄镖师,听说年轻的时候走遍大江南北,轻功绝顶,还有三两下子,为了报恩,才让小的跟他学了几下子,所以小的其实没什么功夫。

至于那什么机智……嘿嘿嘿……其实是小的常常蹲在酒楼外听说书先生说书,听多了故事知道恶人无胆,做多坏事总心中有愧,于是小人那么变通一下……嘿嘿嘿……也就唬得倒那两个心里有鬼的人罢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将这身功夫用在正途,而要当个乞丐?」施问拍案,觉得这陈七真是自甘堕落。

「如果有饭吃,谁想当乞丐呢?」小七闻言,立即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小人自小无父无母这么过来,好不容易学了功夫,没学多久却又过遇着了连年灾荒,跟着四处也起了瘟疫,死掉一堆人来。活不下去的时候都只能啃树根了,小的那时窝在死人堆里,也差点一起病死,所以说,武功跟脑袋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到处乞食让自己活得下去张强!」

施问听罢,也觉得这也是个孤苦无依之人,便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如今你来了归义县,便好好在县衙里做,明不明白。」

小七听施问这语气像是完全相信了他的说法,松了一口气,连声道:「明白明白,小的一定拚拼死拚拼活努力做事、努力干活,报答大人的恩德。」

这般说完,小七瞥了一眼想看看旁人反应,可才一转头,喝,怎么金忠豹国一脸可怜地看着他,还有那小兰花,明明处境就比他这假乞丐还凄惨,却含着两泡泪深深凝视着他。

「……」小七有时都佩服自己的能耐。

这易容术的最高境界啊,不单是外表变谁便变谁,还要言行举止都成为那个人。扮乞丐就要像乞丐、装瘪三就要像瘪三,而如他这般既乞丐又瘪三还能演得入木三分的,小七都觉得自己能去当唱戏的戏子了!

小七这时又想了想,觉得既然都伸手进小兰花这滩浑水中搅和了,便再多做一件事,算帮帮她好了。

小七拱手道:「施大人,关于这案子,我想到了点东西不知道该不该讲。」

「你说。」施问道。

小七说:「我以前在集市行讨,有次看到一个人拿着一把旧剪子去找打铁铺的老板理论,说他那剪子刚买没多久就缺口了,硬是要老板退钱给他,老板怎么都不退,两个人就吵了起来,后来还惊动官差。

后来那老板就说不是他不退,而是他经手的铁器都有铸上印记,那人拿的剪子印记不同,老板刻的是王,那剪子却是李,分明就不是他所出,而且剪子也旧了,摆明就是来闹事的。结果最后那个人被官差抓回去打板子,那老板也得了清白。」

小七说完这事,换得施问与南乡一阵沉默。

「丁金!」施问道。

丁金会意,立刻将放在一旁的两柄证物大刀翻来覆去,但却是摇了摇头。「回大人,这刀上找不到任何兵铺印记。」

小七说道:「自然是不会有印记,用来杀人的,大抵磨掉了。可是小的瞧这两柄刀已经有些旧了,却还是又闪又亮,而且锋利得很,像这种刀一定是很好很贵,绝对是有钱的人才买得起的!而且这种好刀如果一次买很多把,绝对就是有大人您说的那啥线索可以找了!」

南乡这时便道:「大人,属下素闻南方有间赤霄坊以铸造兵器闻名,其当家延陵一剑更是对世间各种兵器来历了如指掌。或许我们可以将其中一柄送至赤霄坊请他们端详,若真是大家所出,定能依这线索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