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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俊重重点了点头。他抬头看田七,见田公公并未很生气,便又讨好地笑了笑。

田七放好香炉,叮嘱方俊不许再乱碰架上东西,便离开了,出去的时候边走边摇头。她现在有些困惑,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方俊。一开始知道他的身份,她自然是愤怒无比的、恨不得他立刻去死的,可是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工具、一把刀。他混成现在这般凄惨,也有其可怜之处。首恶已死,她现在再追着方俊喊打喊杀,总觉得有些无力。不过,他毕竟又是直接的行凶者,倘若让她轻轻松松地放过他,她又不甘心。

嗯,如果方俊恢复记忆之后愿意作证,为她父亲洗清冤屈,将功折罪,她大概也就不会把他往死路上逼吧。

就这么心事重重地回了皇宫,刚一回到乾清宫,盛安怀就来找她了。他怀里抱着拂尘,神秘兮兮地左顾右盼,弄得好像是来跟她分赃的。

田七有些奇怪,“盛爷爷,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盛安怀问道,“田七,你跟我说实话,你最近没得罪什么人吧?有人找过你麻烦吗?”

田七摇头,“没有。”她最近很安分,唯一找过她麻烦的就只有皇上了,几乎天天找。

“真的没有?”

“绝对没有。”

盛安怀挠着下巴,皱起眉头,“不对啊,有些奇怪。”

田七问道,“盛爷爷,到底怎么了?”

“没事儿,”盛安怀摇了摇头,有些事情值不当的拿到明面上解释,况且他自己也没闹明白呢,他想了想,嘱咐田七,“总之你行事小心些……别被发现。”

田七知他意有所指,红着脸点了点头。

盛安怀也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走了。他这两天接二连三地被人旁敲侧击地打听田七,盛安怀是嘴巴严的人,不会多说一句话,可是田七被皇上器重是大家看在眼里的,所以那些人说的问的基本相当于废话。盛安怀一时搞不清楚对方的意思了,是想挑田七的错儿,还是想巴结田七?不管是哪一种,跑到他盛安怀面前来刨根问底真的好么……更有甚者,话里话外似乎有挑拨他和田七的意思,这真是太可笑了,挑着御前俩太监掐架,你能落什么好啊?

盛安怀想从提问者的身份上来琢磨对方的来意,可是也想不通,跟他打听的人起码有四五个,并不属于同一个衙门,也不是同一个主子。

真是奇怪,盛安怀边走边想,紫禁城的太监是要集体发疯吗。

这头田七吃过晚饭,无所事事,出门在皇宫里溜达了一会儿,便看到有乾清宫的太监追上来请她回去,“田公公,皇上今儿未进晚膳,要不您回去看看?”现在乾清宫的奴才们都知道,盛公公是说一不二的,但要论到哄皇上开心,似乎田公公更胜一筹。

田七觉得奇怪,皇上心情不好吗,怎么连晚饭都吃不下了?转而又一想,多大个人了,又不是如意,非要哄着才能吃晚饭么。虽这样想着,她到底担心,于是跟着那太监回去了。

乾清宫的晚膳已经撤了,皇上正在书房里,把如意抱在怀里教小孩儿成语。

田七看着皇上不像是心情不佳的样子。她让旁人先退下了,看着这父子俩,问道,“皇上,您今天晚上吃得可还好,没有积食吧?”

纪衡抬眼笑看她,“怎么了,心疼朕?”

田七脸一红,如意还在呢,他怎么就说这样的话。

纪衡拍了拍如意的小脸蛋,“如意,告诉田七,你今儿晚膳时说什么来着。”

如意捧着本展开的书,看看父皇又看看田七,一字一顿地小声答道,“大、腹、便、便。”

纪衡不赞同了,“你说的是这个吗?”

如意低头不说话。

他说的自然不是这个。今儿如意在乾清宫陪着他父皇一起用晚膳,好巧不巧,传膳的太监里有个特别胖的,肚子挺得老大。如意指着大肚子太监一个劲儿地喊,“大便翩翩、大便翩翩……”

万事怕脑补,太监被骂一句大便也就算了,纪衡一不小心就想象出无数大便在空中乱飞的画面,他仿佛还闻到了一股恶臭……

所以他晚膳几乎没吃什么东西,罪魁祸首倒是吃得津津有味。纪衡等如意吃完了饭才开始数落他,说他不学无术,又严厉地纠正了他这个成语的发音。如意垂着小脑袋乖乖认错不提。

纪衡觉得儿子老念错成语也不是个事儿,因此决定亲自指导,好好地教一教他。这就是田七眼前这个画面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