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察觉?”我断不曾有什么酒后吐真言之类的疏漏,故而一时顾不得他言语讽刺,心里好奇得发痒。

“我跟了你十年。”

我略略一想,暗叹。不过要我来说,用监视两字,更为合适。

“吃了它。”

来不及答话,一颗丸子塞来,咕噜滑下。

我察觉古怪,咂咂嘴,细细辨别一番口中余味,惊道,“玉莵丝?!”

玉菟丝极其罕见,千金难求,用法诡异,哪里是他能弄到的,莫非……

那人正在门外?

“皇上这些年赏的东西里,什么没有。不过一瓶小小的伤药。也只有你,随手搁了,丝毫不曾上心。”他顺我目光往门外看去,略略一怔,幡然醒悟,笑得惨淡,“原来,你一直知道,那我苦心掩饰,又是何必……”

我阖眼,没有答话。他怎么懂,我生平最恨,莫过于当年那一跪。戎马十载,半夜偶有噩梦,从来与沙场杀戮、官场龌龊无关,只会是此上的事。那些赏赐,都是要焚香跪接的,我如何能喜欢,自然连着盒子供上正厅案头。

那人频频有旨,也只是想折我傲气罢了。

至于他身份,又不是那人安插过来的第一个。只是前几个,无论熟嫩,都是特地调教过的。打理起居,略近身旁,我便会隐隐约约闻到那种混沉的气息。明知不过心病,依旧不能不吐。

或许见我和营中兵卒相处顺遂,第四个,换作了他。从此,总算相安无事——那人上那人的朝,他送他的秘报,我戍我的边。

至于这玉莵丝,乃是以生为媒的疗伤圣品……

我骤然睁眼打量一番周遭,目前栖身所在,显然乃是船舱,狭小低矮,空气中有隐隐的海腥味,“你疯了?!”

玉莵丝能活死人,肉白骨。只是它药性极烈,重伤之人那里承受得住,故而做引也好,入药也好,一般都喂给牛羊之类,而后先放几日血来用,数日后再宰杀,取用骨肉膏油。

可眼前,哪里有牛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