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明白贾赦乃先斩后奏后溜之大吉,他便不经意的抬了抬下巴,自诩得贾史氏偏爱,只觉对人讲道理一一说清楚,善解人意的母亲也会体谅的。

贾史氏万万没想到向来贴心的儿子罗列了一二三四五六点理由,小到背主的奴才不能留,是替母出头,怕母伤心,大到小小一份礼单没准与一颗钉子一般,少一颗钉子会毁了国家,对旧日亲卫的礼单少一份没准失掉贾家的荣华富贵。

“政儿,你好!”贾史氏感觉自己气的嗓子疼,压下问知不知道我给你的私房钱是怎么来的话题,不耐的截住人继续毁贾家根基的长篇大论,神色冷冷的问:“你们是如何瞒天过海的?”

“啊?”滔滔不绝说危害的贾政话语一顿,不解的看了眼面色凶狠,不见平日慈爱之色的贾史氏。

贾史氏深呼吸一口气,咬牙切齿道:“我今日让许账房给你们兄弟细说账单,那是两个时辰之前的事情。但眼下你们竟然发现端倪,悄无声息的抓管事,甚至还抓贼拿脏审判出结果?你告诉我仅仅两个时辰不到,是如何办到的?而且,两个时辰了,为何我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这……”

“政儿……”贾史氏语重心长,压住眼中的阴霾的恍然,急切道:“你这是被老大那个孽子给利用了啊!”

“太太息怒。”贾政闻言压根没如贾史氏预料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而是老神在在,道:“这就是儿子说的第七点理由,父亲已经暗中掌握了一切,您就算不愿,我们也得配合一二啊。”

“老爷亲口说的?”

“没有,儿子猜的。”贾政理直气壮地回道:“就大哥那城府,怎么可能说出那般为国为家的大道理来?父亲先前为何心血来潮的让大哥管家?不过是觉得因周家婚约一事,让其失去助力,想帮助人立威顺带警告一下儿子罢了。那威风凛凛的护卫以及各家管事详细的罪证,除了父亲,谁有能耐调查的那般仔细?”

“不,你爹绝对不会这般莽撞。”贾史氏愈发怒不可遏。成亲二十几年,她也算有几分了解贾代善。搁从前,没准国公大少,前锋小将年轻气盛,气狠了直接不管不顾的撕扯了干净,但是如今人行事不沉稳,也被那些时时刻刻顶着他国公之位的宵小给逼出几分泰然自若来。

贾政见贾史氏面色依旧盛怒着,努力的宽慰道:“爹不会,大哥会啊,您先前不是说了嘛,就大哥那绣花脑袋,一个命令他能执行一半已经算祖坟冒青烟了。”他从小就被灌输着贾赦理解能力跟执行能力差,反正除了吃喝玩乐,哦,不对,吃喝玩乐也要身边跟着乌压压的几十号人,就为了预防被骗,被拐,耳根子软的被人卖了还给数钱。

贾史氏:“……”

眼睛瞪圆了几分,贾史氏定定的看着贾政,企图从对方眼里看出背叛心虚来,但是瞧来瞧去皆是儒慕与孝顺之情,顿时感觉喉咙间涌出一股腥甜,贾史氏两眼一翻,径直的昏倒过去。

第70章 我滴妈哟

贾赦是个混不吝的,完完全全的体现了一视同仁:直接按着罪行,不问亲疏远近,不管是谁的人,非常铁面无私的全部撸个一干二净,连着人全家和他们所有有关系的枝枝蔓蔓一起处置,真新官上任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还不留灰烬。

所以,在除夕拜祖开始守岁时,贾史氏见到那一身通红,还装嫩的贾赦,依旧没气顺过来。

贾赦却是喜气洋洋,按着自家大人还没回家的贾珍,乖乖巧巧的下跪行大礼,说了句贺词,然后两手一摊:“爹,压岁钱!”

贾代善扫过这些日子面子依旧阴沉的史氏,眼刀子甩了甩贾赦。他是知晓的,贾赦借助大皇子的势力,几乎把贾家仆从里里外外清洗个遍,尤其是史氏的心腹。史氏嫁进贾家二十几年,这心腹陪房也早已与贾家的家生子牵连一片,结亲的对象大多是在他身边出去的小厮护卫,甚至奶兄赖大。换句话说,不单贾史氏手下损失惨重,连他,除了书房内的几个小厮护卫,基本上也不剩什么人手了。

这还不够,贾赦把人祖父留给他的府中人脉也大义灭亲,一半送出了府。因有些人老了,虽然能牢记老主子教导,却无奈儿女不成器,为了自家儿女背了主。

他虽不觉得贾赦做事绝情,但是他这儿子,未来的贾家家主太依仗外人了。尤其是看人穿的一身红,怎么看就怎么觉得刺眼。

当即面色一板,贾代善挥手弹开贾赦的爪子,视线温和的看眼一旁跪地的贾珍,把人搀扶起来,笑着将早已包好的压岁钱,以及贾赦这份一起给人,赞许道:“珍哥儿最近表现不错,尤其是今日,替父祖祭拜先祖,没出任何的差错!明年还望继续努力。等你功课得十次夫子赞誉,叔祖父马场里那匹御赐的汗血宝马给珍儿,好不好?”

“真的?”贾珍惊喜的一声叫,惹的贾史氏面色又黯一分。贾家长房没人在,祭祖这般重要的事情该是老爷主祭才是!结果老爷倒是哄着训着贾珍这毛都还没长齐的混小子主祭,自己代字辈的国公居然陪祭,真真惹人笑掉大牙。

“那还能有假不成。”贾代善揉揉贾珍的额头,颇为慈爱的说道。虽然不是他亲孙子,但好歹是第一个他眼前长大孙子辈孩子。况且人父祖都是为了他家阿邕在忙碌,有家不能回。当下愈发怜惜一分,“不过那马颇烈,你不能自己去,待我先替你寻一武师陪你。”

“谢谢叔祖父!”贾珍乐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狠吸口气,道:“那先前往脑子里硬塞的墨水都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