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离想过无数次当自己妖族身份暴露时，会是怎么一副情景。他脑补过无数个可能将会发生的场面，可是没有一个是像当下这样的。

他想过或许他会众叛亲离，被清微道君逐出师门，昔日同门拔剑相向。他想过，或许他会被整个人类修真界给追杀通缉。他甚至想过，祁无桑会恨他……

可是他绝对没想到，最后的情景会是这样。

祁无桑依旧是如常的一袭雪白的道袍，身后背着一把剑，长剑是这个世界惯用的武器。无论是剑修还是道修，他们习惯以剑为武器。说到底，三千大道殊途同归，道法归一。白袍背剑的祁无桑，临风而立，那一阵阵的风吹的他道袍猎猎，一头乌黑的青丝用桃木簪束起，俊美而冷峻的脸上面无表情。

面无表情……

叶离猜想过无数种当他暴露时祁无桑所会有的表情，但是他没想过最终的情景会是这样……祁无桑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多余的情感的波动，面无表情。

祁无桑一直是一个冷漠的近乎无情的人，在叶离出现之前，他就是紫霞峰的一尊神，高高在上，无欲无求，也没有一丝私情。他是紫霞峰的神，是所有紫霞峰弟子的心目中的神。神无情，似乎是理所当然的。紫霞峰以他为尊，道修以他为三尊之一，似乎从来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能力。

他的冷漠和无情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众人都接受了。直到叶离的出现，神祇才被拉下云端。再一次的验证了那一句话，你觉得他是男神，冷漠无情，那是因为没有遇到那个让神动情有情的人。

叶离一直以来都是被特殊对待的那个人，祁无桑的冷漠无情于他而言，只在传闻中，有所耳闻却从未亲身经历过。似乎从一开始，祁无桑待他就十分之优待，特殊。

而现在，祁无桑对他，一脸漠然，无情。那看他的目光都是冷的，是真的冷的，不带一点的感情。叶离一下就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祁无桑从没没有这样对待过他。

他心里突然就怕了，慌了。他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只是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就慌乱了，害怕了。如此陌生而强烈的情感从心底喷涌出来，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师父。”叶离看着祁无桑，喊了一声，眼睛看着他，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祈求和希望。

在祈求什么？

在希望什么？

或许，现在的他根本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祁无桑目光冷冷的看着他，面无表情，一脸的漠然，道了一声，“不要再叫我师父。”

“……”叶离。

似乎听见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摔碎了。

叶离的心突然就沉静了下来，脸色也逐渐的冷了下去，脑子从所未有的清醒，心底很空。

祁无桑目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突然说道：“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万年前，修真界的一批化神祖师，以肉身和元神为代价封印了上古异兽一族于此地，在此设下了一道结界，非我人族之辈，不可进入他们的埋骨之地。”祁无桑说道，他的目光看着他，继续道：“我的祖师，九天宗的祖师们，都埋骨于此地。”

“你不能进去。”祁无桑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他所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一样，狠狠的插在叶离的心里。起初，还会疼，还会流血。后来，听得多了，就逐渐的习惯了，血还在流着，一滴一滴的低落，那声音清脆而动听，美妙的不可思议。叶离的心也不再疼了，麻木了，耳边回想着一声声滴答滴答的声音。

他表情木然的看着祁无桑，目光从所未有的冷静，他心里也是麻木不仁的，他甚至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口的，只听见，从他的嘴里说出来，“你不要我了吗？”

“你不要我了吗？”叶离看着祁无桑，又重复了一遍。

祁无桑一脸漠然的看着他，说道：“我从没都没有不要你，只是……你从来都不属于我。”

祁无桑这样说道，表情依然是冷的，眼睛也是冷的。

叶离闻言，脑子很清醒，从所未有的清醒，他似乎在仔细的分析思考祁无桑的那句话，他还觉得祁无桑说的没错，他从来都不属于他，不论哪个他是他，还是祁无桑。

他们是两个人，从来都是，他们之间从来都是独立的个体，从未属于过彼此，他们之间没有过任何的约定和承诺。祁无桑说的没错，他们之间的关系不知道从上面时候走岔了道，模糊不清，让人产生了暧昧不清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