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浑然一凛,龙倾寒愣住了,此时此刻,他也不知能说什么安慰凤璇阳,只得用强有力的怀抱,给他最深的安慰。

凤璇阳埋首于他颈侧,轻蹭他的肌肤,久久未有言语。直待龙倾寒抚上他背的手,顺了几顺后,他才缓缓地道出昔时过往:“子玥,你可还记得初到苗疆时,我忽而发狂想抱你,后头你不允,我便冲了出去寻义母,闹酒醉的事么。”

龙倾寒双唇抿了抿,歉疚地道:“你那一日,可是为了我,而种了红莲蛊。”

抱着他的手忽而一紧,凤璇阳叹息着道:“是。”

“哥哥。”虽已知晓了原因,但如今从凤璇阳口中听之,龙倾寒仍是心痛不已。

凤璇阳轻轻啄了他一口,强扯出一个笑容道:“无妨的,后头不是解了么,不过是痛上一阵,总比你痛一辈子的好。”

龙倾寒已是无话,只得埋首于他胸口,借由相触的肌肤,来道出心中苦闷。

凤璇阳忽而笑了出声,因笑而震动的胸膛将龙倾寒的耳眶震得作响:“奇了,明明是我同你诉苦的,怎地变成我安慰你了。”

龙倾寒脸上一赧,从他怀中探出头来:“你说,我听,后来呢。”

许是被龙倾寒的动作给弄笑了,凤璇阳的心情大好了不少,他摸了摸龙倾寒的脸,回忆道:“后头我大醉一场后,你去寻我将我带了回来,可还记得。”他顿了顿,看到龙倾寒点头后,继续道,“那时我发了酒疯,说了什么胡话大抵不记得了,但我依稀记得,那时我既开心,又难受。开心的,许是见着了多年未见的义母罢,是以一时想起了自己的娘亲,而难受的,是……”

他紧了紧这个怀抱,怅惘地道:“那一日,是我亲生爹娘的忌日。”

身子一抖,龙倾寒骇然地抬眸对上凤璇阳,愕然道:“你……”然,话到了嘴边,却是不知能说什么。

思及往事,凤璇阳的心头宛如下了一块重石,一直沉在心底,每次欲将它抬起时,却恍然间失了力气未能抬起,结果因着失力之故,那重石又重重地砸回心底,痛彻心扉。

“子玥,两岁那年的事情我已记不大清了,只依稀记得那时似是正月十五,我正同家人在外头看花灯,哪知由于人多潮挤,将我同爹娘挤散了。当时我尚年幼,不见了爹娘,哭得眼都花了。呵,你能想象么,当时人山人海,寻不到双亲的那种感觉,直觉天都快塌了,我尚以为爹娘抛弃我了。”

用下巴蹭了蹭龙倾寒的发间,轻轻地咬了一口他小巧的耳垂,凤璇阳继续回忆道:“后来,因着人潮拥挤,我被挤了一处角落,而后,呵,而后……我……”抱着龙倾寒的手忽而紧了紧,用力之大,将近要把龙倾寒捏断一般。

“哥哥?”龙倾寒微微蹙眉,关切地道。

察觉到自己太过用力,凤璇阳轻轻松了松怀抱,怅然地道:“我被贩子拐走了。”

“什么?!”龙倾寒讶然道,攀着凤璇阳的手臂,急切地道,“那你可有什么事。”

凤璇阳浅淡一笑,摇了摇头:“无妨,不过是饿了几日罢了,那时的我倒也激灵,没有哭闹,不若只怕会被打残了。那人贩子带着我行了好多日的路,我不记得去了哪儿,只记得当时我饿得快晕了,可是他却一直不给我吃东西。直到行到一条荒无人烟的小路时,恰巧对面有一男子行过,他手里还拿着一袋馒头,当时我见之,这嘴都馋了。趁着那人贩子不注意时,立时便挣脱了他的手,冲了上去。嘿嘿,子玥,当时我方两岁,竟然能挣脱他一个大人的钳制,你瞧我多厉害。”

龙倾寒的心宛如被一把重锤一点一点地敲击,心不会碎,但却疼痛不已,血流不止。凤璇阳经历了太多苦楚,即便是长大后,也为了他,而置身地狱之中。他没有说太多的柔情话语,只是悄悄地在失神的凤璇阳脸上,落上了一个轻盈的吻:“以后,有我陪你。”

拥抱的手霎时多了几分气力,凤璇阳的嘴角蔓延出坦然的弧度:“子玥,此生终能得到你,夫复何求。”一指轻触那欲启的唇,点落龙倾寒欲出口的话,凤璇阳笑着,将过去的往事继续诉说,“方才说到哪儿了,唔,是了,后来我挣脱后,立时便冲了上去,直接抢过那人手里的馒头,掏出来大口大口地将其往嘴里送,那时那人也看呆了,静立在哪儿,而后,他忽而坐了一个动作,一个我永生都难忘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