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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竖都是讨不着好了,刘启煌姿态大方有礼地朝遗像拜了拜便走,不过他相信这一遭他没有白来,就算不能离间杨言曦跟其他玉家人的关系,总是在玉家人心里埋了颗种子,一旦杨言曦有什么行差踏错的,这颗种子就会发芽茁壮,最后长成参天大树,玉家还不分崩离析,玉玄老了,英雄迟暮,再无精力跟他们斗,他且看看杨言曦能撑多久,也不过是苟延残顺罢了。

杨言曦身为未亡人,一直守在灵堂里,直至送走最后一位前来拜祭的人,来的人很多,应付完这些人,她应该是感觉很累的,可是她却仿佛没有丝毫劳累的样子,脸色再苍白憔悴,她依然直挺挺在那里跪着,甚至连一滴眼泪都不曾流过。

人全走了,她仍然直勾勾地看着照片中的人,早已烙在心头上最深处的容颜她却仍忍不住一看再看,不舍得将眼睛移开半分,到现在她有时还会恍惚,好似玉枫的死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也许玉枫就该从黎国回来了。

楚煜城远远地站在外面看着那个一身素稿的人儿,她一向强势,至产在他心里,杨言曦一直是打不倒的女战士,她武功高强,巾帼不让须眉,哪怕是当初也许会断腿,会成为废人,她也不曾有过丝毫的软弱,但是现在跪在灵堂上的她保鲜依然没有流泪,可她心里恐怕早已泪流成河了吧。

憔悴的她增添了几分娇弱感,那是一个不一样的杨言曦,他一直想知道杨言曦若是楚楚可怜起来是何等模样,可他现在宁愿见到的是那个朝气蓬勃,甚至有些粗鲁,恶声恶气的杨言曦。

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终是走了进去,停在杨言曦的面前,杨言曦没有抬头,他只能看见一头黑发的小头颅,却见不着她脸上的神色,总归不会是多好看就是了。

“言曦,你跪很久了,去休息吧。”自玉枫死后,她到底有没有休息过都是个问题。

“我不累,你别管我。”她依然没抬头,她害怕从楚煜城眼中看到同情和怜悯,她最不需要的便是这个,同情和怜悯只会证明她的脆弱而已,只会再一次提醒她,她已经失去了玉枫,失去了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这种眼睛她今天已经见多了,一次又一次,真的不再需要了。

“我怎么能不管你?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久没休息了,铁打的人也撑不住,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是吗?要是连你都倒下了,玉枫只怕在天上也不会安灵的。”如今他只能希望让她多做一些事情,有了别的目标,便不会再想玉枫的死,也许时间久了,她就会慢慢淡淡这种痛了,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药,不是吗?

“我真的不累,你先走吧,我待会就会回去,玉枫一个人在这里,他一定会孤单寂寞,他说过的,他最怕的就是一个人,没有我在他身边,我要陪着他走完最后一段路。”她也是固执的,没人可以将她和玉枫分开,哪怕是以关心的名义。

杨言曦都这样说了,他要是再让她离开,岂不是变成了拆散鸳鸯的刽子手?唉,他总不能强行把人带走吧,再说杨言曦若不想离开,谁有本事打得过她?

“那我陪你。”她既不想离开,那么他便陪她吧,楚煜城席地而坐,坐在她的旁边,他只想让她知道,她永远都不是一个人的,只要她肯回过头来看一眼,就会知道他一直在她的身后。

“我想一个人。”她侧过头,看着他,她知道这句话对楚煜城来说残忍了些,但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好好为玉枫送别,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只是两个人,她和玉枫!她也不想让楚煜城有什么误会,这辈子,她要嫁的人始终只有一个人,哪怕他现在不在了。

楚煜城脸上闪过一丝难堪,她永远知道怎么打击他,即便玉枫已经死了,她依然不肯给一丝希望,终归是奢望了。

“那你也别跪太久,这几天外面一直在下雨,地上潮湿,别受凉了。”纵使她狠心拒绝,可他却仍然无法不去关心,多少女人追着他跑,可他总是不屑一顾,但对这个也许永远不可能爱上他的人却偏是上心了,男人啊,有时候真是贱骨头!

言曦微微点头,将目光移开照片上去,似乎只要多再看一眼,里面的人就会走出来,初见玉枫的时候,她便惊为天人,好似此人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如今她倒是希望当初的想象是真的。

楚煜城轻叹了一口气便也离开,杨言曦有时看似脾气很气,其实固执得倔牛有得一拼,只要是决定了的事,只怕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外面一直在下雨,没有太阳,一直昏昏暗暗的,瞧不出时辰,杨言曦也不知道自己是跪了多久,脚似乎全麻,她凝望着门外的雨帘,雨下得很大,滴落在地上,滴嗒滴嗒,没有人家白居易形容‘大珠小珠落玉盘’那么好听,但至少让这个夜不那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