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天,他都在和那些魔物们搏斗,身上的血干了一层又一层。独自奔跑,独自挥剑,独自清理魔物,独自绑扎伤口……这个孤独的少年竟然凭着一己之力,在这样黑暗的乱世里顽强地生存了下来。
经年累月的搏杀,让他的面容沉静,眼神犀利,渐渐脱离了少年的青涩,成长为冷峻坚毅的剑士。他越来越少和人说话,只是不停地挥剑——杀戮让他渐渐变得麻木,而麻木却是抵抗孤独的最好药方。
偶尔,他会想起过去,想起扶风城的惨案,想起父母,想起阿茕……也想起葛城医馆里的那个白衣少女。她现在在哪里?还活着吗?他还欠她一条命,还没有还给她,所以在无数次的危险之中、都咬着牙不让自己就这样死去。
她曾经让他把恩报还给世间任何一个人,可是他却没有做到。在无边无尽的黑暗里,无休无止的杀戮中,他的眼眸变得黑沉,性格越发孤僻,开始变得暴戾极端——他开始仇视这个世间的一切,无论活人还是死人。
直到一天,在东陆雷国的凤翔城,他逾越了界限。
那是一个母亲,普通的磨坊女主人,身材臃肿,相貌丑陋。当他冲进坊间的时候,看到她的孩子已经被魔侵蚀,正在发狂地啃咬着另一个孩童的咽喉。
他断然下手——已经没救了,必须杀掉!
“放开我的孩子!”那个母亲却发狂一样地冲了上来,大叫着,挥舞着捣衣棒砸向他的脑后,如同一匹凶恶的母狼,“给我去死吧……去死!”
他因为连日的奔波筋疲力尽,没有反应过来,居然挨了一下——血从他的后脑流下,渗入盔甲。那一刻,仿佛一张绷紧到了极点的弓啪地一声断裂,被袭击的刹那,他忽然间失控!
“该死的!”他回过身,唰地斩杀了无辜的母亲,然后杀了那个疯狂的孩子,最后杀了那个被咬的孩子……从里到外,一个都不剩!然后,满身是血虚脱般地坐在尸体堆上,如风中树叶一样地颤栗起来。
那是他离开扶风城后第一次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