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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光没有说话,沉默了下去。

那个叫做素馨的女人,早早的嫁给了当地的英俊青年,本以为能安分守己平平淡淡地相守到老。然而婚后不久就被丈夫抛弃在故乡,辛苦独自抚养孩子多年。好容易等到丈夫某天忽然回来了,侥幸保住了性命,却发现他已经是一个废人。

——可是尽管如此,她为了治好他的病,还是不惜走进了青木塬。

而这举世罕有的灵药,是那个女人最后给丈夫留下的礼物,也令他渐渐恢复了健康,终于能够摆脱瘫痪——而她自己呢?是不是至今被困在那一片据说无人生还的密林里,再也无法出来?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走了已经三年了……”祁连钺低声,“我的伤渐渐好了起来,开始能和普通人一样做一些简单的农活养活自己和嘉木——但是这些年来,我没有一天不想着要去那个地方把素馨找回来。但没有任何个人敢靠近那片林子一步,我一个人无法成行。”

溯光沉默着,忽地问:“林子里到底有没有妖魔,你知道么?”“我也不知道,只知道进入过其中的人的确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祁连钺看了一眼那片夜色里黑黝黝的森林,“有传言说那片林子里有魔物,它们不但会吞噬误入其中的人,还会引诱周围村寨的人走入丛林——当素馨失踪后,村子里的人因为恐惧,甚至在林子外三里地的地方筑起了墙,防止有再任何村里的人靠近那里。”

溯光点了点头。守着近在咫尺的林子,却无法打猎也无法耕作,的确是令人无法忍受——这一切,或许只有世代相传的恐惧才能解释吧?难怪这里的村民们日子过得如此艰苦。

“今天,我接到了一封故人来信,决定要在离开这里之前做这完件事。我一定要进那个地方找到素馨!”祁连钺看着他,眼神里又闪出亮光来,低声:“我看得出来,你绝对不是普通人……一定是上天可怜,令我遇到你。要是你再晚来一天,我就自己一个人闯进去了。”

溯光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看着桌子上的杯筷——那几尾鲜鱼在寒夜里冒着热气,鲜美的汤扑扑地翻滚着,然而两人谁都没有动过一筷子。

“我进村子的时候,远远听到有人在吹埙,是你吧?”溯光凝视着手里的剑,低声,“那首歌的调子,是《仲夏之雪》么?”

“我不知道,”祁连钺有些茫然地回答,“那是素馨最经常唱的,听得多了,也就记住了——应该是这一带的歌谣吧。”

“仲夏之雪……仲夏之雪。”溯光的眼神渐渐变得辽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露出了一丝哀伤,“很多年了啊……很久不曾听到了。”

冷冷的月光穿过窗户,落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有一种凄凉的意味。祁连钺看着他,一时间明白了什么,问:“莫非,阁下也曾经有离散之痛?”

溯光没有回答,只是抬起手指,轻轻抚摩着那一柄黑色的长剑,眼神温柔而哀伤,许久,才道:“不,我们从未离散。”

祁连钺下面想问的话,被这样短短一句回答给堵了回去,只能沉默。

“我的确是要去往青木塬,”溯光低头看着掌心,许久才开口,“我可以带上你。但到了那里之后,万一我接下来要去的方向和你有分歧,你就需要自己走完剩下的行程。。”

祁连钺喜形于色:“好!”

溯光只是抬起头看着他,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地提醒:“但是,我只能带你一起进入那里,却绝不可能和你一起出来——而以你现在的能力,是不可能一个人走出青木塬的——你一定会死在那里面。”

“那有什么关系?”祁连钺咧开嘴笑了,牙齿雪白而锋利,有一种豹子一样的攻击性,“我在十年前就该死了……苟活到今天,这条命都是赚来的。何况嘉木也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我还有什么顾虑?”

溯光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抚过剑柄上那颗明珠:“好吧,那我就带你一程——明早出发。”

“明早就出发?”祁连钺却有些犹豫起来,“这一趟需要好好准备一些东西,能否稍等一两日,让我筹措完备?”

溯光却断然摇了摇头,看着掌心,低声:“不,我没有时间了。”

那一刻,一道光芒从这个旅人的手中绽放,在黑暗冷清的室内如璀璨的莲花——祁连钺吃惊地看到一个金色的命轮在那个人的掌心,仿佛活了一样的转动,发出耀眼的光华。其中的一支,定定指向青木塬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