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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内大臣宣读诏书,白墨宸交出虎符的时候,藩王们恨不得额手相庆,哪里还能说半个反对?只是恨不得这个心腹大患早日离开帝都。

唯有缇骑统领骏音深怀忧虑,郁郁寡欢。

属下将领不解,私下问:“白帅这一走,军中便只剩将军一柱擎天,将军为何如此不悦?”

“鼠目寸光的家伙,”骏音却是低叱,“白帅这一走,国失柱石,殊为不祥。将来西海战局若有什么差池,谁还能挡得住冰夷的长驱直入?”

“西海的冰夷能苟延残喘就不错了,还能怎样?”听的人却不以为然,“前日还听说沧流趁着半夜发起了一次偷袭,结果还不是全线溃败?没有了白帅,就算我们无法在一年里灭掉沧流,花个三年总没什么问题吧?”

不说还好,一说到前日那一场战事,骏音却暗自蹙眉。

听说在前日的那次偷袭里,沧流军队倾巢而出,虽然被击退,但空桑旗舰被一架深入敌后的风隼击中,玄珉副帅和其他八位将领身亡,可谓损失惨重。如今白帅挂冠,玄珉阵亡,都铎叛乱失踪,空桑兵权的最高三个位置一下子全空了出来,朝堂上各部藩王少不得又要为此勾心斗角的争夺一番。

副将子纲看到他不答,忍不住道:“大统领,您出身高贵,在三军中军衔本来就仅次于白帅,如今又没有了都铎这个对手,白帅留下来的这个位置看来非您莫属了!”

下属信心十足,骏音却只摇了摇头,并无丝毫得意:“哪里……玄族接下来就要成为帝君了,玄王一定会力争让本族人上位的,玄珉不还有个弟弟玄晟么?”说到这里,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忽然问:“对了,我让你去搜索都铎那家伙的下落,有消息么?”

“没有,”子纲皱眉,有些无奈地摊开手,摇摇头,“我已经让属下们在两都四处寻找了,可迄今为止还没有任何消息——这也太奇怪了,好像他忽然消失了一样。不会是也在帝都大火里死了吧?”

“不会。”骏音沉吟,眼神里隐约有不安。

帝都那一场大火之后,身为骁骑军统领的都铎和部下残留的人马忽然间就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未免也太过于神奇。白墨宸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在百忙之中也没有忘记这件蹊跷的事,命令他追查下去——然而已经过了那么多日,居然还没有任何线索。那些人马少说也有数千,哪里能平白无故消失?

“也没有镇国公慕容隽的消息么?”他沉吟了一下,追问。

“是的,”子纲道,觉得有些沮丧,“我们日夜监视着镇国公府,却没有他的踪影——查遍了所有和慕容家有来往的人,也不见有丝毫动静。”

“又是一个凭空消失的人……”骏音喃喃,“迟早要出大事。”

“将军也不必太挂怀了,”子纲试图宽慰愁眉不展的统领,道:“这些家伙已经一败涂地,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估计找了个地方自行了断也说不定——统领何必为这种一败涂地的家伙而耿耿于怀呢?”

“不可有丝毫大意啊,子纲!”骏音神色严肃,一字一句,“如今棋局还没有真正结束,谁是真正的胜利者还难说得很。何况,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顿了顿,他抬起头,看着凌驾于一切的伽蓝白塔,喃喃:“事情正在起变化。”

“起变化?”

“是啊……我总觉得慕容隽和都铎两个人的失踪是彼此关联的,但又想不出到底他们去了哪里。”骏音负手,仰望着云荒湛蓝的天空和高耸入云的白塔,喃喃,“墨宸是离开了……可是暴风雨并没有散去,而是正在聚集!”

白帝十八年十二月二十日,空桑元帅白墨宸如期启程,离开帝都回乡。

虽然身为云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人物,他走的时候却很低调,并没有惊动朝野百官,连军队里的将领都不知道他将在此刻离开——只有寥寥数人前来送行,其中包括了十二铁衣卫和骁骑军统领骏音。

冬日的清晨,霜气凛冽,满座衣冠似雪。

“怎么,穆星北没来?”白墨宸看了看众人,转头问骏音,眉目间有些不快,“好歹认识一场,我以为他至少会来送送我吧?”

“呵,”骏音忍不住苦笑了一声,“你可把他害惨了。”

“怎么?”白墨宸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