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只能用这个字眼来描述这一切吧?
这里关着的病人都逃跑了么?或者,都被压死在废墟里了?如果是逃出去了的话,可够父亲头疼了……霍铭洋冷冷地想。
沿着楼梯往下跑,跳过几段断裂的楼梯和台阶,他来到了庭院里。一楼的门厅已经因为坍塌而消失了,但是出口近在咫尺,甚至可以看到外面透进来的阳光。似乎只要跨出几步,就会回到外面正常的世界。
然而,他刚踏入阳光里,虚空里却有一股力量迎面而来,将他整个人再度重重地往后推开。他捡起一块碎裂的大理石,对着门口扔了过去。只听到轻微的“嚓”的一声,那块石头在穿过门的一瞬间被无形的力量钉住了,就这样停顿在了空气里,然后缓慢下滑,最终慢慢消失。
青山精神病医院头顶的天空依旧是湛蓝的,日光倾泻而下。然而却有一群惊慌的鸽子在庭院上空飞翔,一圈一圈,却怎么也无法逃离,仿佛有一个无形的樊笼扣在上方,令那些温顺的生灵怎么也挣扎不脱。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明白这片废墟已经被奇特的结界笼罩,与外面的世界割裂了开来。不要说这里面困住的人,那些朝着外面奔跑、以为可以在坍塌之前逃出去的人,如今也都已经死了吧?当结界扩张开的一瞬,所有撞上去的人都会被消弭,没有一个可以逃脱。
可是,这一切是谁做的?“白之月”?不……如果是“白之月”的人,为了追索编号为no365的夏微蓝,他们应该让天坑继续扩散,将整个精神病院连同里面的人都吞噬到门的另一边才对吧?那么,又会是谁?是谁能在一瞬间将这里变成一座封闭的孤岛?
然而,刚想到这里,几个刺耳的声音却猛地传入了耳畔。
“怎么搞的,就是出不去?明明窗就在那里,玻璃都碎了,怎么会出不去?”
“别莽撞,没见刚才小孙都死在这里了么?”
霍铭洋猛然一惊:这个医院里居然还有幸存者?他刚刚转过身,只听“哗”的一声,在靠近出口的一个房间里仿佛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上去,然后整幢楼都抖了一抖,很多开裂的地方簌簌落下尘土,不停有混凝土块和砖落下。
“别撞了……再撞楼都要倒了!”一个声音尖叫,“我们会被压死的!”
“走开!我就不信撞不破这一扇鬼窗!”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怒吼,烦躁地四处寻找,“明明看得到外头,就是出不去,我们难道要被困死在这里?”
“拜托你,别撞了!”看到他又抱起了一截柱子撞向窗户,另一个人连忙上去拉住,苦苦哀求。那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高瘦男子,长胡子长发,抓着胸口的十字架,一迭声地喊:“你没看到那是一扇可怕的窗么?末日……这就是末日!我们要死了,挣扎是无用的……此刻只能祈求万能的主的解救!”
“神经病!”那个眼镜男人踢开了他,“我可不是和你一样的疯子!”
两个人争吵着,房间的地上还躺着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似乎受了伤,半边脸上都是血,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们争论,不发一言。他沉默着,手指却默默在地上的灰土里划着,吃力地在身体周围画出了一个奇特的符号。没有人注意到他。那个眼镜男终于成功地摆脱了基督徒的纠缠,扛起一块沉重的混凝土,再度用尽全力地向着窗口撞去。同一瞬间,带着十字架的男人惊叫着“上帝”往外跑。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猛然撞击之后,整个房间震了一震。
窗户完好如初,四壁却开始倒塌。
“小心!”一双手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那个愣住的男人一把拉开。霍铭洋一把抓着那个眼镜男人退出,房间瞬间坍塌。然而地上那个受伤的少年却没有逃脱,被掉落的混凝土砖石淹没了。
“你……是谁?”他的出现令这里的幸存者都吃了一惊,那个带着眼镜的男人下意识地拼命挣扎,“放开我!”
“别白费力了,”霍铭洋如言放开了他,皱眉警告,“再折腾下去这里的确要二次坍塌了,对大家都不好。”
那个男人喘着气退开,看着这个忽然出现的年轻人。霍铭洋满脸绷带的模样显然令他觉得不安,他结结巴巴地问:“你是谁?”
“天啊,我能感觉到您的气场……您是个非凡的人物,一定是上帝派您来拯救我们的!”带着十字架的男人却情不自禁地叫起来,双手举向了天空,“感谢上帝,请您再显露神力,让羔羊们离开这个迷宫吧!”
霍铭洋哭笑不得,皱眉对那个抽风的人道:“我不过和你们一样是被困在这里的人而已。圣心居士,请别在这里再弄传教的那一套鬼把戏了,都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