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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今不同,白帝有白帅。”

清欢脸色一变,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错,以白墨宸之能,天下兵马十有过半归其直接调度,剩下那十之三死的,无不视其为神。白帝有此一将,如虎添翼,有着以前历任帝王不曾有的优势。

“你说得对……”清欢喃喃道,“他娘的,这是一个隐患。”

“幸亏还有誓碑在。”都铎叹了口气,翻过来安慰她,“每一任帝君登基时,都对誓碑发过誓,不能违背上面的三条约定,否则天诛地灭。”

“发誓等于放屁!”清欢不屑一顾,“那块石头能顶什么用?”

“话不能这么说。都铎眼色一变,誓碑是有约束力的。”

清欢却不相信:“不过是一块破石头上面刻了几个字而已!”

“不说了,不说了……这是后话,离白帝退位还有两年呢。”都铎岔开话题,“目下最重要的是维持观潮盛会的平安,保护帝君和百官的安全,严防那个凶手再度出现。我们合作生意那么久了,有钱大家赚,遇到了问题也该大家一起但当把?尽管开价给我,钱不是问题,我们本来就有这个预算。”

空桑剑圣眼神几度变换,许久,才闷声道:“不好意思,哪怕你开价再高,这个活儿我恐怕不能接。”

“为什么?”都铎有些诧异,他还第一次听到这个商人气浓厚的人如此坚决的拒绝一桩报酬丰厚的生意。

清欢迟疑了一下,蹙眉道,“我不喜欢白帝那个老色鬼。”

“五十步笑百步。”都铎哑然,知道这是个托词,不由有些不快,“你不会袖手旁观吧?这些年你不但一口气兼并了那么多武馆,还用各种假名开了上百家店铺,包括云荒最大的三家钱庄──欲兴,欲隆和欲丰都在你名下。若不是我帮你上下打点……”

清欢脸色一变,没好气嘀咕道:“好啦好了……你是帮了大忙,但每年我也没少了你的那份钱啊!怎么还拿这个来和我说事?”

“唉,”都铎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没办法么?”

“我也是没办法,”清欢摇了摇头,“别的事都可以,可这件事……可以说,是因为师门遗训,我不能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奇怪──他手掌肥厚有肉,从手相上来说,绝对是一只富贵的手,手心光洁,章丘隆起,看上去并无异常。然而现在他死死地盯着那里仿佛手心会开出一朵花来似的。

“师门遗训?”都铎吃了一惊。

“千百年来,剑圣一门不插手朝政,”清欢审视了一会自己的手掌,竖起了肥硕的食指,正色拒绝,“保护皇帝和藩王是绨骑和骁骑的责任,我可不愿蹚浑水。”

第一次听到这个爱钱的胖子用这么正经的口气说话,都铎一怔,叹了口气,“你真的不帮忙?”

“真的。”清欢郑重地点点头,“有绨骑和骁骑在,我想海皇祭上不会出大岔子,要不你花钱多请一些人来暗中看场子吧!雇人的钱算在我账上就是──今年分账的狮吼多给你十万金铢,就算是补偿你,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都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在这个胖子看来,这世上大概没有钱不能解决的事情吧?可是,身在江湖做闲云野鹤的他,又怎能明白自己在庙堂之上的如履薄冰?

从朱衣局出来时已经是五更了,这座城市终于在黎明前安睡了、空中还飘着密密的小雨,天色黑暗如墨。

“不能接啊……接了就出大问题了。”清欢一路走,一路摇头,不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是我记错了么?还是师父临死前说梦话了?”他不解的将手指深深扎进了头发里,叹了口气,转过身,一摇三晃地往回走──若不是今日都铎忽然提起什么“六十年”,他还真把那件事忘到了九霄云外。看来还是的去一趟帝都的珈蓝白塔顶上,把这件事搞清楚才行。

天色已隐约透出青黛色来,星海云庭就在前方。这座叶城最出名的青楼,夜夜歌舞升平,高朋满座,只有在黎明前才能短暂地安静下来。走到星海云亭那条巷子口,看到有醉醺醺的寻欢客扶着美艳的女人出来,在雨中坐上马车扬长而去,星海云庭的门也随之关上了,点起了打样的灯笼。楼上的非花阁的灯已经熄了,门窗紧闭,显然里面的女子已经安睡。

“作为花魁中的花魁,天下第一的美人儿,居然还是夜夜独自入眠……真是暴殄天物啊。”清欢摇头嘀咕道,“不过也是奇怪,孤身在烟花地里,居然还真的……唉,说不定她是真的喜欢那个家伙吧?”

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挫败般地叹了口气,“等什么时候有空,还是去和那个家伙喝一杯吧──如今就剩下这么一个妹子了,何必事事和她作对?那个男人虽不怎么样,但只要她喜欢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