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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老头下到矿井里边以后,老是惊恐万状地用狼眼到处照着看。一照之下,他猛然怪叫一声道:“老弟,我们还是撤吧,这洞看上去不牢靠啊!”

坑道两侧那些工作了几十年,原本支撑着顶棚的木桩,早就腐烂得不像话,但是还勉强保持着原本的模样,上面也都密密麻麻,布满了千疮百孔的蛀虫洞。梁老头儿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可能又受闹鬼故事的影响,看着这些东西,心里不停地发慌。

矿洞里边似乎有什么声音在沙沙作响,这声音越来越大,从风吹草动,到密如急雨,仿佛人的脚步声,又如同是鬼在半夜里窃窃私语,让人毛骨悚然。接着,梁老头突然怪叫一声,一个高儿跳了起来,他狂叫:“我脑袋上有东西!”

我急忙用狼眼朝他头顶上一照,原来,刚才梁老头这一通乱照,把架子上虫眼里边的白蚁刺激醒了。这么多年没有人维护矿井架子,正是白蚁和其他虫子的乐园。它们被手电筒的光柱一照,可能以为白天到了,无数或黑或白,大小不一,不断扭动的虫蚁,和夏天茅坑里的蛆差不了多少,从蛀虫洞中钻进钻出,看得人头皮发麻。千万虫蚁一起爬动,发出了刚才那种细密的沙沙声。

被光柱吸引的虫蚁乱成一团,扑向近在咫尺的灯光,也就掉到了梁老头头上。吓得梁老头又是怪叫一声,连忙把手电筒关掉。

胖子对梁老头的大惊小怪很是反感,直接给了他一个大白眼道:“我们在云南虫谷里倒献王斗的时候,比这更恶心十倍的虫佣都见过,还在乎这个?”

“现在撤可不行,这矿坑既然一直没塌,也不至于我们倒霉到一下来就塌掉。大家注意点,不要去碰两边那些立柱,依我看这些立柱也没起什么作用,完全是靠坑道自己在支撑,坏了也不要紧。”我其实也有点儿紧张,一边安慰梁老头一边算是安慰自己。不过我心中充满懊恼,怎么就带着这么一个拖油瓶?早知道,半路上就应该甩了他。

胖子再也忍不住,讽刺道:“几条虫子就把你吓成这样,万一蹦出个粽子,你还不直接尿裤子?”

梁老头这次罕见的没有回嘴,拽着连接三人的绳子,一声不吭的跟在胖子后面向下走去。

头灯的光芒不足以引发虫子们的骚动,我们三人幸运的摆脱了它们的骚扰。

坑道是倾斜着的,越往下走,就越显得宽大,到后来已经大得像是一条能通火车的隧道。我估算着现在我们身处的位置——这个小煤窑,都快把整座山挖空,四壁上显出许多不协调的灰色和黄色,跟平时看到煤炭的深黑,完全不同。

难道这条小矿脉里的煤被挖完了?我心里叨咕着,如果连里边的煤都能挖完,说明人家能够从容不迫地对这个小煤矿进行开采,那么梁老头听到传说煤矿里有的古墓,和闹鬼一事,就完全是一群乡巴佬呆着没事在闲扯。要是没有古墓,我们这趟可就白跑了。

若不是胖子急着要钱还债,答应了人家,老胡可能就会有足够的时间准备。老胡即使要倒斗,也会先确定下具体的古墓位置,然后再动手,绝对不会做象现在这么鲁莽的事情。

我把这个想法憋在心里头,硬着头皮跟在后面,没走多久,前面出现一个岔路口,三个几乎一模一样的洞口呈现在我们面前,幽深的洞穴,黑黝黝的不知道通向何处,在狼眼手电筒的光芒下,越发显得阴沉恐怖,仿佛通往阴曹地府的通道。

面对这三个几乎一摸一样的洞口,领头的胖子不知道该走哪边,和梁老头一起把询问的目光投向我,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我心里有气,看我干嘛,我也是第一次来。

我忽然灵机一动,拎着小白鼠,在三个洞口依次试了试,然后用肯定的语气,指着右边那个道:“走这边!”

胖子还没说话,梁老头又拉住了他,看得出来,他是对我的结论表示怀疑。

我对于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什么本事也没有,却又贪财好色,啊——好色一事纯属合理想象,对这么一个老东西真是一点儿法儿也没有。我当即把拴着细绳的小白鼠放到右边的洞口。在三个手电筒的光柱照射下,他们很清楚的看到,小白鼠剧烈的挣扎着,在我的驱赶下也不肯进入那个洞口,而在另外的两个洞口,小白鼠并没有表现出这样的反应。

我解释道:“就好像地震来临前,禽畜们会骚动不安一样,自然界的动物,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小白鼠不肯进右边这个洞,说明里面一定存在它害怕的东西,大概就是古墓的气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