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细心栽培他,教他唱戏,从《长生殿》到《牡丹亭》,还有《西厢记》,他天生就是个戏子,这些东西一学就会。

唱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台下十年功,每天一大清早就要起来吊嗓子,不能懈怠,但是日子虽然辛苦,却很快乐。

人人都知道班主才栽培他,所以都是笑脸相迎,其他的师兄弟师姐妹也都很关照他。

十二岁,他们到了京城,在京城里扎根发展,稳扎稳打,虽然竞争激烈,但是京城繁华,也是真的让人向往。

十四岁,他名扬京城,一时间,几乎所有的达官贵人都知道了“温玉茗”这个名字,场场戏爆满,不知道多少人愿意一掷千金只为见他一面,和他喝几杯酒,但是他很少应允,也是因为这样,身价更高。

他好像有些想不起来见到老王爷的那一天了,好像是一个春季,烟雨蒙蒙的,天街小雨润如酥,对,就是这样,他被老班主带去见他。

老王爷老王爷,其实并不算老,才四十多岁,看起来风度翩翩,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美男子一个,一直在笑着,看起来并不讨厌,也不会和其他人一样一上来就想摸他的手。

其实一开始,他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然而没过几天,老班主就愁眉苦脸告诉他,王爷要买他走,他是皇亲国戚,没有人惹得起,纵然是不甘心,戏班也只能放人。

他就这样一无所有到了那个花团锦簇的王府里,有美婢为他沐浴更衣,她们仿佛也没有见过这样美貌的少年,双颊酡红,但眼中却是深深的惋惜。

他听见她们窃窃私语:

“这一次,不知道能坚持几天呢?”

“这是那些人里最漂亮的一个呢,希望王爷手下留情才是。”

那个时候,他朦朦胧胧似乎能够感觉到未来要发生的事情,但是却始终抓不住。他就这样在王府里住了下来,老王爷很有耐心,找他说戏,和他聊天,一点儿都看不出异常。

甚至刚开始的时候,他还对他怀有同情怜悯之意,这个男人虽然身居高位,雄才伟略,却无处可施展,眉宇之间常年有一股忧郁惆怅之色,好像是满腹心事的诗人才子。

而那件事,就是发生在他逐渐消弭心防的时候,那么突兀,猝不及防的,他遭受那样的屈辱,身体那么痛,但是他大脑一片空白。

可是老王爷抚摸着他的身体,一遍遍赞叹:“玉官,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孩子。”他的口吻也和平时没有区别,和气而温柔,好像之前做过禽兽之事的人不是他一眼。

他记得那天,他的眼泪被风渐渐吹干了。

就是从那天开始,他堕入地狱,老王爷阅人无数,看遍风流,对于其中情趣和技巧更是熟练,他总是有许许多多层出不穷的花样,各式各样的春~宫~图就有好些册,他有的时候就是让他随便翻一页,翻到哪个姿势就用哪一个姿势。

更重要的是,老王爷从前受过伤,房事上总有遗憾,有的时候他喜欢看美少年爱抚自己,欣赏那样香艳的场面好若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而又有的时候,他会使用工具来助兴,他有那么整整一套的工具,用玛瑙翡翠,白玉珠宝制成,珍贵非常,各种大小,不同用途,一样样施展在人身上……他曾经满身是伤,差一点就死了,也曾经一连很多天爬不下床。

除此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秘药,价格昂贵,效果各有不同,他一一在他身上施展开来。

温玉茗到了王府之后,顺理成章成为了他最宠爱的孩子。

老王爷兴致好的时候,甚至会把他抱在膝上,教他琴棋书画,温怀光所有的才华,都是老王爷教出来的,他手把手教他练宋徽宗的瘦金体,告诉他如何鉴赏古董,也会说起天下时事,对崇祯皇帝,对皇后对田妃,他仿佛提过一次公主,轻描淡写的:“几个女孩子里,长平虽然受宠,到底是弱智女流,倒是平乐,可惜了。”

他评价公主,说她身为女儿身,太可惜了。要到后来,温怀光才知道他的眼光多么精准,公主隐藏得很好,纵然是时常见面的姐妹,也从没有发觉过她的不甘和失落。

可是老王爷发觉了,从她一闪而逝的眼神里,他看到这个女孩子不甘平庸,不甘三从四德蜷缩在后宅里的勃勃野心。

温怀光有的时候也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白日里衣冠楚楚,简直就是个文弱书生,可是到夜里,却能变成禽兽。

他不止一次在昏暗的烛光下,看到他凝视着他的身体喃喃自语:“老了,我真的老了。”

那一刹那他顿悟了,这或许就是他有与众不同的癖好的原因,他逐年老去,不能人事,于是愈发羡慕那些美貌年轻的少年,把他们招入府中,怜爱,却也施虐,希望证明自己雄风不倒,所以他用尽秘药,可是温怀光知道,没有用,他是彻底伤了根本,根本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