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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夫人此言差矣。”墨寻无道,“阁主并未置你于不顾。那一年云南省亲,可是阁主为你们夫妇一手安排的。江枫却被远远的派到了渔阳。”

“没有这一件,倒还罢了。”薛华丹叹道,“江枫一走,陆希潘可是心知肚明,我就成了他的出气筒,夜夜受他折磨。我浑身的伤是怎么落下的?直到现在每逢下雨,膝盖还在发抖,那时他逼着我整夜整夜的跪在他枕边。一直捱到云南家里,我想,我总该有出头之日了。只要我跟母亲一说,父亲定然要跟圆天阁计较。没想到这时,我却怀了他的孩子。

“陆希潘那时就冲我冷笑。他说,只要我敢向家里透露半点,他便要了我腹中孩儿的性命。他说那种话的时候,就好像孩子不是他的骨肉一般。我被他吓住了,就真的不敢说。在云南呆了半个月,我每天都在犹犹豫豫。到了最后,终于也没有说出来。那时可真傻啊。

“回来以后,陆希潘和江枫又闹了一场,大概还是为了省亲的事儿。江枫说他从此不再上门。这一回陆希潘大动肝火。我受他折磨,小产了。

“流了好多的血——几乎全身的血都要流尽了。我当时已经绝望,心想我命中注定落入此人的魔掌,受他折辱,竟然落到这等地步。与其苟延残喘,不如早早了此一生。那时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变做厉鬼,也决不放过陆希潘和江枫两个!”

小谢手心里,一把冰凉的汗水。

“陆希潘把我关在屋子里,也不请医生,也不抓药。我想我是死定了。就在这时候,有一个道姑找上门来,说要给我治病,还分文不取。陆希潘固是不许。我听着好奇,趴在窗台上看了看,那道姑有些面熟。我一时想不起来,就跟陆希潘赌气,定要那个道姑进来。陆希潘拗不过我,就不管了。那道姑一关上门,就叫我师妹。我听见这一声唤,灵光一闪的。这才记起来,原来我也是萼仙的人。”

薛华丹脸上浮起一抹奇异的光芒:“欧阳轩只道他找了个逆来顺受的弱女子,给陆希潘陪葬,连我自己也以为,我这一生就只能如此了。师姐就说,华丹,怎么自己不相信自己,难道女子就是这样任人欺负。枉师父当年千辛万苦找到我,又费尽心机传授我法术。这时我才知道,当年跑到我家门口要化我出家的那人,就是后来我的师父。我十三岁在苍山上踏青时,遇见了师父,被她说动,秘密入了萼仙道,学了几年法术。一直以为不过是机缘巧合。这时候师姐才告诉我,其实师父年年在苍山上等着薛家大小姐。她自幼年见过,便知我命中有劫,不忍置之不顾。师父大恩大德,传我法术以消灾。不料我却妄自菲薄,岂不辜负了师父一番苦心。师姐细细开导一番,临走留给我一小包花籽,说华丹,以后的事情就看你自己了。我一看,原来是道中的圣花血婴。”

“然后你就对陆公子下手了?”墨寻无问。

“哪有那么快。”薛华丹冷冷道。

小谢心里一紧,原来陆希潘果然死在薛华丹手里。

“血婴需要汲取新鲜尸体的血肉才能生长,”薛华丹道,“我把花籽和流产下来的胎儿,埋在一起。那可是个已经成形的男婴,七八个月了。果然长势不错,到了第二年秋天,竟有了十来个花蕾。陆希潘那时候跟江枫两个分分合合,也顾不得我。在他眼里,薛华丹已经无异于一个死人了。我悄悄做好了香片,趁陆希潘不备,熏香迷倒了他。然后祭起花坛,绘影图形。法事只需要一个时辰,我把他的身体停在花下,花坛南面竖起纸屏,屏上挂上他的小照,念完咒的时候,血婴花会化为血水,这时陆希潘的魂魄就被我收在屏上,成为萼仙的傀儡了。然后我把他的尸体洗净擦干,停在卧房里。一切干得静悄悄的,无人知晓。”

“据我所知,血婴花并非剧毒之物?”墨寻无问道。

“血婴花用于萼仙道的幻术,但是本身之毒,尚不及一般药草。”

“不对,”墨寻无拧着眉头沉思,“那一年我到陆家奔丧,曾悄悄开棺验过陆希潘的尸体,看见他……”

墨寻无没有说下去,却用凌厉凄惨的眼光瞪着薛华丹。

“——他被碎尸万段了,对吗?”薛华丹道,“墨先生打开棺材,只看见一堆碎肉?”

虽为亲见,唐小谢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不敢看薛华丹。

薛华丹摇摇头:“你们一直以为,陆希潘是死在我手里的,是以这些年一直都在调查我,是不是?哼,那时候,陆希潘魂魄在我手中,已成我的傀儡。我要断送他,或烧或撕,只把这张附了魂魄的画毁了就了事儿,何必费力气去下毒呢!其实,我却是特意留了他的屋舍,许他将来解除法术。只要屋舍不坏,尚可还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