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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飞刚想说不行,陈小宝已经很气派地挥手阻止了他:“别忘了,现在是我做主!豆豆,你上来吧!小宝哥我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是江湖风云、铁血生涯?另外,顺便也可以领略一下,你未来的夫婿我是如何地笑傲江湖、统帅武林的?”

火飞差一点儿从马上摔下来,这个小不要脸的!他没好气地说:“带豆豆可以,只希望你闭上你的嘴!我怕自己在没到一了亭之前,会被你恶心死!”

陈小宝瞪他一眼:“我知道你嫉妒我,谁让我是天才呢!小心眼一个!”

火飞无力地闭上嘴巴,发誓再也不和陈小宝说话了!

一了

“一了亭”就在西山的一片树林中,但因附近无人居住,所以显得有些荒凉。尤其是这晚秋时节,落木潇潇,残叶遍地,更增添了廖落和冷清。踏着一地黄叶,洛战衣走过了碎石小径,一抬眼就看见了前面的四角凉亭“一了亭”。

灰色的亭台在这衰草连天的气候中,更有种被人遗弃的感觉。它孤单单地立在那,像是永远都会这样寂寞下去。

亭中有人,一个同样寂寞的人。他灰白色的长衫,清瘦的面孔,苍白的手中端着一杯酒,缓缓地送入口中。

他是宋雪离。

洛战衣并没有立即走过去,反而站在原地出神地望着他。他再倒了一杯酒,再送入口中,一片枯黄的落叶在他的身前旋舞着,就像是他的眼神,空洞而了无生气。落叶的无奈是因为生命即将逝去,宋雪离呢?

再烈的酒似乎也暖不了宋雪离的心,他伸出手去,接住了那片落叶:“即使我现在接住了它,它仍然难逃既定的命运,终将回归大地,腐烂在泥土中。”然后,他撒手,落叶向地面掉去。

在落叶即将落地的时候,一支手接住了它,洛战衣出现在一了亭中。他手托落叶,微笑道:“我接住它,是因为它很美,很生动!我要多看一眼。”然后他又撒手,叶子终于落到了地上,“大地是它的归宿,在那里它可以重新孕育生命,希望来年的它更加绿意盎然,与同伴一起重组绿荫。”

宋雪离凝视着洛战衣:“世上的人如果都像你一样,那有多好!”

洛战衣摇头:“生命的精彩就在于它的千差万别,丰富多变。”

“好一个生命的精彩!当浮一大白!”宋雪离大笑,饮尽了杯中酒。

洛战衣坐了下来,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空杯,也为自己斟满了酒,然后端起它:“雪离,为你的重生,干杯!”

宋雪离并没有饮酒,反而放下了酒杯,他怔怔地对着洛战衣的身后,目光却是那等茫然:“重生?是吗?”

洛战衣也放下了酒杯:“雪离,你有心事?”

宋雪离缓缓地收回目光:“圣上赐了我一座将军府,又赐了百顷良田,还将我两年不见的妻女接去了将军府,派人悉心照顾。那天,圣上充满愧疚地对我说:‘宋将军,是朕一时失察,委屈你了。’你知道吗?就那么一句话,我的满腔屈辱与愤怒就全部消失无踪了。”

洛战衣苦笑,皇上明明早知宋雪离是冤枉的。如此说话,绝不会仅仅为了安抚宋雪离,恐怕另有目的?“后来呢?”

宋雪离注视着洛战衣:“你怎么知道还有后来?”

“只是猜测而已。”

宋雪离不说话了,也不知在想什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但他的话却与洛战衣的问题毫无关系,“最近我总是想起我们踏平洞庭祭箭会的情景!当时的你那么年轻,那么热情,只想着平定江南;我更是满腔报国热忱,一心以为只要为国为民,必能留芳千载。我们道本不同,一个在朝,一个在野,志向却是相同的,所以我们才会相交相知。一转眼,七年的时间就过去了,但你我都没有得到万民称颂,反而落得满身尘土,一心憔悴。”

洛战衣看着眼前的一杯清酒:“那又如何?”

宋雪离紧紧地盯着他:“难道你从不曾后悔?”

“我不知道。这么多年了,我已经习惯了。从前也有过不甘,但自从我遇到小含后,突然就想开了。只要不去太克意地求什么,也就无所谓痛苦与失去。况且,虽然理想与现实相差悬殊,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我身边有小含,有火云,有小飞,还有你宋雪离。你们所给予我的,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

“不。”宋雪离摇头,“我从来没有给予你什么。相反,若不是你,恐怕我的尸骨早寒。”

洛战衣又笑了:“我指的并不是外在的有形的事实,而是那些无形的东西。是你和许多人,让我真正体会到了充斥于人生的无奈和无常。现在,我最想珍惜的不是财富,不是权势,也不是声名,而是身边人给予我的爱情、亲情和友情。你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