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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战衣终于明白了事情经过,但他心里的疑惑却只增不减。陈氏兄弟即便和此案有关,但他们年纪尚幼,绝无法做下这么大的案件,到底是谁在幕后主使?

就在这时,一直仰卧在地的宋雪离动了动,洛战衣忍住心中难过,低下头轻轻唤道:“雪离,雪离!是我!”

宋雪离呻吟了一声,才困难地睁开无神的双眼,眼珠儿无力地转了转,慢慢定在洛战衣身上。然后,他的身体震了下,胡子颤了颤,嗫嚅了一句,那声音低哑难闻:“想不到……我还会做梦!”

洛战衣心里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只这一句话,便可看出宋雪离的身心所受的是何等煎熬了!他强忍住眼里打转的泪,也不管宋雪离身上散出的恶臭,便用力抱住了他,哽咽地说:“雪离,是我呀!你没有做梦,我是洛战衣!”

宋雪离眼睛大睁着,呼吸也急促起来,他微微地坐起身:“你,你是战衣?”因为他俩年岁相当,平常便直呼对方名字。

“雪离!”

“战衣!”

两人紧紧地拥抱一起,泪却洒满了衣襟!在这时候,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少年时弹剑高歌,纵马长河的岁月了!那时的两人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得年少轻狂!他们曾立志要扫荡群邪,可说是豪气冲断云天!但如今呢?一个饱经沧桑,为世人所弃;一个是阶下之囚,生不如死。当初的豪情壮志早已随着风烟散在尘世间的千山云水中了。

宋雪离似是还有些不敢相信,他伸出那双干枯如鸟爪般的手,抖抖索索地摸着洛战衣的脸,无神的眼中泪光闪闪:“战衣……真的是你来了!你……还是那样风采斐然,可我……”

洛战衣握住他的双手,心中更是凄然,想起当年宋雪离还曾用他修长的双手为自己抚琴,只不过短短两年的时间,竟将一个人毁残得如此彻底!想到这儿,他除了悲哀以外更升起一股无法扼制的愤怒:“雪离,告诉我,是谁将你折磨成这样?”又转向铁兵厉声喝问:“既然没有证据证明宋雪离有罪,又为何用私刑逼供,而且囚禁到今天?”

铁兵目睹洛战衣威凌四射的模样,竟也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并忙解释:“我接手案件的时间并不长,原来负责此案的是本地知府陆大人,我也没想到他会对宋雪离虐待至此!而且我也曾向他提过改变一下地牢环境的事,但陆大人却劝我不要多事。”说到这儿,铁兵也苦笑,“在官场中处事,有很多时候是身不由主的……”

“身不由主?”洛战衣冷冽地一笑,“恐怕是不愿为一个不相干的人得罪同僚,而影响自己的前途吧?”

铁兵抚须长叹,不想反驳,反而是宋雪离劝说洛战衣:“战衣,别怪铁老,在官场中实在是不容人自主的。况且,他一直在想办法追缉真凶,替我平冤,只是一直劳而无功,这又怎怪得了他呢?”话刚说完,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怎么了?”洛战衣忙替他拍打背部,宋雪离摆摆手,“不碍事!老毛病了!进来时便有一身内外伤,再加上鞭打杖刑的,后来又得了风湿之症,能活到今天便已是奇迹了!”

他说得轻松,洛战衣却越听越悲:“雪离,你……受苦了!我一定要救你出去!告诉我贡物被劫的经过。”

宋雪离一听“贡物被劫”四字,眼里便显出一片凄惨,他静默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说:“那一天是农历一月初八,武昌城外正下着小雪,我率领着五十名士兵走在雪地上,贡品装在车上,由我和四名副将亲自护卫。很突然的,前面雪地中如鬼魅般冒出五名白衣蒙面人,而且毫不留情地向我们展开了攻击。那些士兵们也不知怎么,根本不堪一击,只在半刻功夫,五十名士兵竟全死光了。就在这时,我和四名副将才发觉自己竟不知何时中了毒……他们四人先后战死,只剩我一人……我身负十三处重伤,仍逃离至武昌府报案……谁想,我伤还没养好,便又成了阶下囚犯。我本想一死了之,可我真的不甘心含冤而死,留下了通敌背叛的骂名,早知如此,倒不如与副将们一同战死就是……”说到此,宋雪离已是话不成声了。

洛战衣紧握双拳,恨恨地咬着牙,这一切分明是早已安排好的!“告诉我,那五人可有什么特征?”

宋雪离闻言精神一震:“这两年来,我心里无时无刻不在重现当时情景,却也发现不少事前未想到的。那五名蒙面人中,其中一个必是女人,她拿的是软鞭,但我发现她运鞭的手法急促怪异,却不像是她善用的武器。即便如此,这女人的武功已可说是世所罕见了,即便我不中毒也绝非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