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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贺家已经赔了钱,还送了礼表示歉疚,可不是当娘的,哪能体会那切肤的疼痛?

徐盛体会不到徐婶的情感,他眼下只如傻了一般,药也忘了喝,怔怔地看着眼前妇人。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徐婶慌了神,连忙将他揽在怀里,一面安慰一面埋怨:“多大的人了,怎么说哭就哭?是不是疼的厉害?我待会儿就去贺家,怎么管教的孩子,当真要气死个人……”

徐盛不言不语,心头千思万绪无法说与她听,胸口膨胀得厉害,好似一下子活过来了似的。

在这几年的记忆力,唯有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徐盛记的最为清楚。

因为今日是小满来村里的日子。

早晨里还阳光普照,将将吃过午饭天便阴沉下来,乌压压的黑云积在天边,遮天蔽日,村里陡然变得昏昧,没一会儿就落下了淅淅沥沥的雨。

当年他去村头接隔壁家的六叔,因为娘委托买了东西,路上回来时瞧见常年无人居住的房子居然亮起了烛火,心中诡异又好奇,忍不住走进去查看。谁知屋里没他期待的怪力乱神一类,反而遇到了从此让他牵挂一生的人。

这一回,说什么都不会让给别人。

他撑着油纸伞走在泥路上,鞋面被泥水溅透了也浑然不觉,步伐在这沉闷的天气里有种不太协调的松快。他立在村头等了没多久,就瞧见前头六叔赶着牛车回来了,因着出门没待伞,被突如其来的雨淋的颇为狼狈,索性后面带来的货物被油布遮挡住了,否则这一趟出门等于白费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