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沈树是爬着回家的。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没有说话,心头涌起一阵深深的悲哀。这情绪为着沈树,也为着他自己。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要去伤害别人,不把别人的命当命,不把别人的痛苦当做痛苦?

因为懦弱、因为愚蠢、因为身体不好,就活该去死了吗?

这个问题听上去简直幼稚的有些可笑,可是沐嘉树虽然出身富贵,也自问从来没有这样轻视过他人,他不太明白那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现在作恶的人还好好活着,懦弱可欺的沈树已经死了,像他这种自以为行事还算对得起良心的所谓“正派人士”,半死不活的活在别人的身体里,连亲爹都不敢认。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门补路无尸骸,还有什么可说的。

沐嘉树不无讽刺地笑了笑。

到了发工资的时候,沐嘉树发现卫洵多给自己发了一个月的钱——听说因为上一次的车祸中,虽然大部分的玻璃碎片都被卫洵挡下去了,但他腰上还是被划出了几道血口子,所以这是卫洵补偿给他的医药费。

那这伤可真是受的挺值,去除几个创口贴的成本价,他赚了。

额外发的钱不打在工资卡里,而是走卫洵的私账直接给的现金,沐嘉树将一沓钱在手上拍了拍,随手塞进了大衣兜里,觉得卫三真是个好人,当哥们勇于背锅,当老板人傻钱多。

春意渐浓,空气中有草木萌发的味道,今夕不比往日,把卫洵送回家去就没有车可以开了,他也不着急,就顺着幽静的道路慢慢朝外走,准备去地铁站搭乘地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