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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要进来给夏沅挂吊瓶,夏鹤宁将她卧床上,盖好被子后扶着小手让护士找血管扎针,“护士,一会扎针时你轻着点,我家闺女怕疼,刚睡着,呆会别给疼醒了,”

护士姓李,跟夏小香挺熟的,知道夏鹤宁是她弟弟,遂笑着打趣道,“这么不放心,不然让你姐来,我这扎针的技术可比不上她,”

“这活我干不了,回头把她姑娘扎哭了,他敢直接跟我尥蹶子,不认我这个姐,你是外人,不怕,真扎哭了,他也不敢拿你怎么样,”

夏鹤宁嘿嘿笑着,两人的话谁都不搭,李护士专业过硬,说话的功夫,针就扎了进去,夏沅皱了下眉头,夏鹤宁忙轻拍被子,哦哦哦地哄她睡,见李护士调试水滴的速度,又说,“那个,护士,我听说点滴速度太快,对孩子心脏不好,是这样不?”

李护士扑哧又乐了,“对,你知道的倒是挺多,我见过不少疼孩子的家长,但疼闺女疼到这份上的,你还是第一个,不过,这孩子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个,回去后注意点饮食,别让孩子额头上留疤了,”

“护士,你等等,我拿笔记一下,”

“这个问小香姐就行,不用专门记,”

“这产妇的忌讳和小孩的忌讳哪能一样,隔行如隔山,对孩子,你比她专业,”

夏小香气的鼻子都歪了,也没让夏鹤宁放弃跟李护士借笔、纸记夏沅要忌嘴的吃食。

送走李护士后,她阴阳怪气地说,“你这爹当的可真够称职的,都快成二十四孝了,”

“我闺女我不疼嘛,”夏鹤宁将写满字的纸小心折好,装进兜里,又帮夏沅掖了下被角,觉得那李护士说的一点都不错,他家丫头就是好看,满镇子都找不出比他姑娘更漂亮的孩子。

怎么看都看不够!

又想起夏沅那爱臭美的小摸样,这疤指定不能留,真留了,还不知丫头哭成啥样呢?

“不当爹不知当爹娘的辛苦,你当爹的疼闺女,舍得花三百块钱给她买个洋娃娃,有想过买点东西孝敬孝敬夏咱爹娘,孝敬孝敬我这个从小背着你长大的姐姐,”

夏奶奶一共生了六个孩子,除了第一个女孩因小鬼子扫荡夭折外,剩下五个孩子都养活了,夏鹤宁上面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他是家里老儿子,比最大的大哥小了整整一轮,所以格外受宠。

农村活多,一天到晚没个闲,赶上农忙的时候,一家老小都要下地,夏鹤宁小的时候,哥哥们正是半大小子爱玩爱闹的时候,谁有耐心哄他啊,玩疯的时候,就将他朝草堆里一扔,让他自个抓草玩,有一次差点被拍花子抱走,自那之后,夏奶奶就不敢将小儿子丢给两个大儿子带了,虽然夏小香只比他大六岁,但农村女孩早当家,儿子指望不上,只能让女儿上了,夏鹤宁是被夏小香背着长大的,说是拿他当半个儿子宠着也不为过。

就算她爱屋及乌,拿夏沅当亲闺女看,但见夏鹤宁待夏沅这般事无巨细,也免不了有些吃味。

“姐,说这话你亏心不,我哪次去出差没给你和妈带东西回来,”

“可你哪次出去也没少给你闺女带东西,谁知道我们是不是顺带的那个,”

夏奶奶虽然也觉得儿子花三百块钱买个不当吃不当穿的布娃娃有些奢侈、败家,但若由着女儿再说下去,要将脾气小暴躁的幺儿说恼了,让姐弟之间起了嫌隙可就不好了,忙紧急叫停,“买了就买了,就沅儿她妈留下的那些钱,别说一个娃娃,就是十个,沅儿要是想要,咱也给她买,”

夏小香住了嘴,人夏商婉没让他们老夏家给白养孩子,人家托付孩子的时候是连着家产一起的,一千块钱的现金,外带位于秀水镇东街的一幢二层带阁楼的小洋楼,那是秀水镇上最漂亮最豪华的楼房,在秀水镇独领风骚,独占鳌头好几年,即便这几年镇上也有不少人家仿着那套小洋楼建了好几套房子,但它依然是秀水镇上最漂亮最豪华的楼房。

夏商婉不是秀水镇人,她是六年前夏鹤宁回乡探亲时在路上救回来的,当时她晕倒在地,夏鹤宁将她送去医院,然后被查出怀有四个月的身孕。

夏商婉告诉他,她姓夏名商婉,父母在那场动荡的年代里伤了身子,不等返程就双双病逝,她家的房子也被政府没收了,她没地可去,就在上海租房子住,然后遇到她的丈夫,因她身体不好,又父母双亡没有依托,婆婆并不喜欢她这个儿媳妇,丈夫被派去美国留学后,婆婆便给了她一笔钱,逼她离开上海。

她也是离开上海才知道自己怀孕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去哪,得知夏鹤宁也姓夏,就跟他一起来了秀水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