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占春看见我神色，垂眸片刻，然后走到我跟前，软声道：“江姐姐，那个酒博士好生无礼，我想着弄乱房间，到时候让他好一通收拾，你就别怪我了，我……我这段时间在外面，受到太多欺负了……”

古占春说着说着便红了眼，我登时有些后悔，今日一见，他比之前瘦了许多，孤零零地乞讨为生，想必受了不少磨难，我现在还这样板着脸教训他，实在是有些过分，我忙道：“好了好了，姐姐不说你了，只是这盆子——”

“也不全是为了报复，我只是觉得这样瞧着开心，临走时一定摆回去，江姐姐就别管了。”古占春道。

这么说倒还像个样子，我便答应了下来，不再计较房间摆设的事，而是同他坐到桌边，开始问他这段时间的遭遇。

如古占春所说，他那日被林四儿打晕扔进河里，然后顺着飘去了下游，被一块浮木所救，一路乞讨着回到了鄞县。

他轻描淡写地描述，我却止不住地心疼，忍不住伸出手去，准备摸了摸他的头，却不想他猛地退了开来，谨慎地看着我，面色冷如寒霜。

我愣了愣，先前也习惯这样对待古占春，一时倒忘了他心灵遭受重创，对外面的警惕很高，我便收回手，柔声道：“你别怕，既然我已经找到了你，必然不会再让你受伤害。”

古占春坐回到桌子边，沉默片刻，然后伸出手，覆在我的手上，我只觉得他手冰凉，忙问道：“可是觉得冷？”

古占春一笑，道：“都什么时节了，怎么会冷，我……泡过水之后，手脚总是有些凉，可能是还未完全恢复。”

这如何使得？我正要张口，古占春又道：“江姐姐莫要请大夫，且等我恢复几日，若到时候还不好，但凭你安排。”

我心下有些欣慰，他虽仍不与我亲近，但是比起上午初见已经好了许多。我便又问些起居事项，听他说的有条有理，这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