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说起来这新少夫人,奴婢听闻,他亲娘是个外室,好像在江宁的时候,原是一个秀才老爷的女儿,因与人苟且败坏家风,本要被秀才老爷打死的,后来何大人不忍这一条人命,就娶了做外室,何家为此还闹翻了天,后来她死了,何家老夫人也没让尸首抬回府,是随便找个地方匆匆葬了的。想必这新少夫人在何府也不大得宠了。”

华浓有些小聪明,使人去打听了这何须问的情况,担心日后这位新少夫人容不得她这么个通房丫头。

这边刚穿戴整齐,那边云裳端着碗燕窝粥走进来:“这你可打听得不真切了,那外室我仿佛听说啊,是江宁哪个商户人家的女儿,说是何大人当年为了进京,得梳拢打点好些人,家底不够厚,这才纳了他家的女儿做妾室。”

尽管四下无其他人,云裳还是谨慎的压低声音:“听说那女子妖媚风骚,引得何家老夫人十分不满意。”

匆忙喝了一口粥,梁锦跨着步子出去了。心里只想着这何从抚是个这样的人,外室又是个不检点的女子,他们所生的儿子,定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出院门,就过来一个小厮,名叫东逞,走到梁锦身后:“给大少爷请安!”东逞人机灵,想再说个“少爷大喜”,硬是给咽了回去,想还是别触这个霉头了。

梁锦自顾着往前走,东逞起身跟着,一路往太爷书院儿里去,到了院门外,就有院里的大丫鬟出来迎,东逞也就候在垂花门外了。

丫鬟迎着梁锦到了厅上,老太爷坐在上座,老爷在下坐着,见梁锦进来,只看着他。

“给爷爷父亲请安!”梁锦说着拱手鞠了一礼,站定后又嬉笑着:“爷爷今日怎么没往宫里去?不是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

梁太师未答,反问:“你从哪里过来?”

“刚才听爷爷传,急忙从院里过来,爷爷有事要吩咐孙儿?”

“也没什么事,嘱咐你一句,如今你快要成婚了,也应该收起心来好好读书!切莫再要出去胡混,伙同傅家和余家那几个小子,成天胡作非为!”梁太师说起就吹胡子上眼起来,形容之间,像个孩童。

梁锦被说得垂下头,余光朝边上一看,父亲正恨铁不成钢的盯着他,吓得他赶紧收回眼。

梁锦倒是不怕爷爷的,梁太师平日对他并不十分严苛,只是父亲,时刻对他说话都绷着脸,从未和颜悦色。

梁锦拱手哈腰:“爷爷教训得是,最近孙儿都恪守家中,认真读书。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孙儿也帮不上忙,只好在屋里读书。”

梁老太师也懒得计较他说的是真是假,只朝边上的儿子使个眼色,梁郝便拿出一些信件放在桌上,说道:“你两个叔伯都来了信,恭贺你大婚之喜,因有公务在身不得亲自前来,便打发你两个哥哥上京来参加你的婚礼,你当亲自回信谢过你两位叔叔。”

“孩儿知道了,孩儿一会儿回去就给两位叔叔写信拜上。”梁锦应承着,还是不敢抬头看他父亲。

见他还算听话,确实这几日不见他出门呼朋引伴寻花问柳的,况如今他这不如意的婚事在即,太爷又在上,梁郝也不便多言了。只说:“既然过来,就再去给奶奶请安罢。”

梁锦见爷爷也再无话交代,便埋着脑袋退下了。

两个院子离得不远,还未进那花厅,便听得里面莺莺语语,甚是好听,猜想他母亲同两个妹妹定在屋里同老夫人说话呢,打帘子进去一看,果不其然。

“孙儿给奶奶请安,给母亲请安!”

老夫人一看,梁锦笑呵呵的立在厅下,穿着天青色秀白兰花的袍子,直心疼起来:“锦儿!如今天虽回暖,风却大,你怎么穿得这样单薄,你院里的丫鬟也不给你添着衣裳,属实该打!”

梁锦立刻上前去:“奶奶,丫鬟们倒是一直提醒着的,只是孙儿体热,不觉得冷,衣服穿多了驹着孙儿不大舒服。”

下头坐着那两个姑娘嘻嘻笑着,其中一个年纪较小的站起来一动,身上叮叮当的一阵珠翠响,像那铃儿似的:“大哥如今都要娶新嫂子了,怎么还这么不会保重自己?如今天才刚暖,大哥骤然减了衣裳,只怕风寒。”说着用丝帕掩着嘴角轻轻的笑,这笑声就像黄莺一样的好听。

可老太夫人觉着不甚好听,当即拉下脸:“响罄平日里最会说话,怎么今天说话像没过脑子似的?”

一家人都不痛快这门婚事,梁响罄还挂在嘴里,哪怕平日老夫人还算喜欢这个孙女,也有些责怪起来。

这梁响罄是梁郝妾室三姨娘赵氏所生,容貌似她亲娘,堪比海棠花俏,如今十三岁了。赵氏出身不高,因时常打扮得花枝招展不得体,说话也不大中听,故不招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