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龙应要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是最难得的那个,?他这样万千险阻的闯来闯去,?唯独认定不管结局如何,?都要保护燕千绪这样入了魔障的小家伙开心。

是的,对现在的龙应皇帝来说,燕千绪可不正是一个小家伙么?

一个软软的,身体每一处不透着白嫩光泽的小家伙;一个说话如同莺啼,婉婉转转吸引众生的小家伙,这样的小家伙,他们遇见的太晚,遇见的很不是时候,龙应总觉得如果是现在的自己遇见十年前的燕千绪,那么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复杂难堪。

现在的他满可以保护燕千绪了,可燕千绪却倔强着心里有自己的一套说法,表面上或许会装作听话的样子,内心却不一定那么想,还要怪罪你多管闲事,嫌你烦。

龙应觉得自己大约很遭他的天宠国师讨厌,可没有法子,他但凡能够抛开燕千绪,不去管这个人沉沦复仇的泥潭里自我毁灭,那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插手,直接在当初就让燕千绪去仇恨世间万物,可他不能,他偏要拽着燕千绪纤细的手腕子,小心翼翼的将这人其实崩溃可怜的身躯抱在怀里,说一句‘给我十年’。

有一句话说:乱世重典。

龙应在那段可怕的质子岁月里,对这句话感悟极深,他从不奢望当一个圣人,但要是为了能够平复这个世界的所有战争,为了更多人的活着,那么就是当一个阎罗,以苍生为卑贱草木也是值得。

要想得到,必得牺牲。

他牺牲父皇,换来沅国三大家族的灭亡;他牺牲一半以上的国民,换来另一半的迁都存活;他牺牲自己的一生,来换一个天下太平。

每一次的交易,他都觉得很值,但这所有的过程里有一个环节是出了问题的,问题的症结所在便是他眼前帐子里那位满身神秘诱人无数的燕国师。

龙应皇帝从小被设计的生命里,不该出现这个人的。

他该是杀伐果断的浑天霸王,他没有弱点,不会犹豫,不可能退缩,可当留下燕千绪一命的时候,龙应皇帝就亲自在自己的盔甲上砸了一个洞,洞里血淋淋的刻着燕千绪的名字。

他要亲手帮燕千绪扯出泥潭,帮他恢复一切该有的笑颜,让他知道并非所有人都是贪图他的皮肉,被他身上古怪的香气所惑,让燕千绪知道这个世上并非都是沽名钓誉的混账与黑暗不堪的关系,还有人是希望他好的,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在未来等他看呢。

若非要说现在世上浑浊一片,无法下咽,那么他就亲手捣碎这些黑暗,把剩下的美好呈给燕千绪看!

这等计划付诸行动需要时间,龙应以为现在应该可以行动,带上燕千绪来这前线也是为了让燕千绪不被宫中宝公公所害,他总有自己的一番思量,要处处控制燕千绪的情绪,生怕这人一个激动就要伤害别人同时伤害自己。

他这样的殚精竭虑,把天宠国师与他的豪情壮志放在一起,后者谋定而暂未动,前者便招来个‘祸患’,恐怕对他好不容易让阿绪建立起来的对这世间的信心顷刻化为乌有……

“朕难道还不能进来吗?”于是龙应皇帝仗着自己的身份,没有人拦得住他,就连燕七杀出手竭力想要护住,也没有想到这从来不动声色的龙应皇帝竟是深藏不漏,并不夸张的手臂肌肉上藏着庞大恐怖的力量,无论使用什么招数都被正面化解,压倒在地。

燕千绪这边看着被绑在床上的大哥,回头就听见龙应不请自来,不悦的皱了皱秀气的眉,说:“陛下自然是能够进来,可不许说话,这人是我的私有物,我要如何处置,自然也是我说了算,陛下要是说一个字,就请出去。”

龙应温和的摊开手,无辜的看着燕千绪,并紧紧闭上嘴,一副保证不言语的乖顺样子。

燕千绪‘哼’了一声,看燕七杀艰难的爬起来,但似乎没有受伤,也就不多问什么,转而继续看这个应该死了,却又活着回来的大哥……

“大哥。”燕千绪目光几乎是有些贪婪的看着这个人,这个人和他的过去几乎融为一体,见证了他曾经的愚蠢和懦弱,一手造成他现在这样不人不鬼的肮脏身躯,再在他最需要的时候消失,“你还记得我吗?”

燕千绪之前就听神秀说这人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可现在看见大哥看自己的眼神,这分明就不是失忆的样子嘛,他突然生气起来,伸手就捏住大哥的脖子!

少年的手,是柔软脆弱的,好似连骨头都应该是冰糖做的,捏人的力气却哪怕使出十成也掐不死一个强壮威武的男人。

可这样看着大哥面色渐渐发红,少年也是愉快的。